张常贵说,你敢,破坏枪支是有罪的,你他妈的敢跟师长比?我都不敢。
张常贵就喜欢这样的战士,不服输。把什么任务交给他,都能给你完成。
有一次,新兵刚来部队那会儿,连里改善伙食,要杀猪,可是炊事班里会杀猪的那个老战士复员了。一帮炊事班的士兵看着猪圈里的大肥猪直挠头。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张常贵了。那时张常贵正带着连里的战士练刺杀,张常贵命令喜生,把那只肥猪给我宰了。喜生拎着枪就去了。
喜生过去把那几个挠头的炊事班战士扒拉开,跳进猪圈里对着那头肥猪就刺,那头猪身上见了血,眼红了,直往喜生的身上撞。喜生左躲右闪,嫌步枪太长,把枪刺卸下来,握在手里,瞅准空当,上去抱住猪脖子,对准猪脖子一阵猛刺,猪血喷了喜生一身一脸。那头猪呼吸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股血,慢慢地身体打晃,栽倒地上了。
喜生从猪圈里出来,把枪背好,对那几个傻了眼的炊事班战士说,别忘了给我留条猪后腿儿。
张常贵喜欢喜生,喜生有时也给他惹点祸,惹点祸也喜欢。
有一次,张常贵带着喜生到外面执行任务。路上,喜生问张常贵,你跟师长的资历差不多,怎么现在才混了个连长?
张常贵说,我老犯错误啊。
喜生缠着张常贵讲讲都犯了什么错误,张常贵就讲了他解放战争时期杀俘虏的事儿。
张常贵说,打淮海那会儿,俘虏太多了,一场仗下来就是一二百个,隔三差五的,就得往后方押送俘虏。有一次,我带了一个排的战士,押着一百多个俘虏往回走,路上跟敌人遭遇了。那些俘虏里头有些不老实的大呼小叫的煽动起义,前边都交上火了,你说怎么办?我只好拿起冲锋枪,把他们全突突了。
喜生问,后来呢?
张常贵说,后来不知谁把这件事说出去,传到我们团长的耳朵里去了,我挨了个处分,把我连长的职务也撤了,又从头干起了。其实,团长也清楚,那种情况下,换谁都得那么干,你死我活的,管什么纪律啊?
任务执行的挺顺的。回来的时候,有个小插曲。过一条小河沟的时候,喜生跟张常贵开玩笑,指着河沟里的一个漩涡说,连长,那儿有只王八。张常贵说,哪儿呢?哪儿呢?边说便拔出枪来,对着那个漩涡连开了三枪。开完枪以后,张常贵瞅着河沟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小子骗我呢,我他妈的就是想开枪。
回部队后,张常贵到团里复命,上交子弹的时候,少了三颗。团长问,怎么少了三颗?
张常贵回答,打王八了。
团长说,让你去执行任务,谁让你打王八了?
张常贵说,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我犯了枪瘾了。
团长指着张长贵的鼻子说,你是个老兵了,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把子弹都打了王八了,万一遇见敌人怎么办?
张常贵说,我哪有那么好的命。
张常贵又挨了个处分。
喜生觉得对不起张长贵,张长贵根本不在乎。张常贵给喜生说,当兵不打仗,等于吃干饭,我这辈子就喜欢打仗,就喜欢听枪响,只要让我有仗打,不让吃饭都行。
张常贵鼓励喜生好好训练,师里可能要选拔一批神枪手,到时候争取把喜生报上去。
张常贵说,神枪手训练营在北京西山的密林里,保证能让你把枪瘾过足。你的任务就是打枪,浑身装满子弹,想装多少装多少,端着枪在树林子里面转悠。你的前后左右随时可能有靶子升起来,都是电催的,不用瞄准,只管开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