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梅自从进了婆家的门,操持着家里外外的事情。
过了年以后,桐林中学恢复了教学秩序,课堂的窗台、课桌以及地面上满是堆积如山的书本,同学们都在用心刻苦的学习知识,整个教室只有一个位置却一直空着。
王春生往家里挑回一担水倒进水缸,拿起扫帚清理院中的卫生,抱来一捆干谷草填在给大黑驴的料槽中,清理牲口棚里把集中在一起粪土运出,拉回一车沙土回填。
东方微微发亮,村落的屋檐下和草垛上的大公鸡接连叫了起来。李雪梅正准备起床被王春生伸出的一只胳臂压在了胸前,听到王春生迷迷糊糊的说:“梅子时候还早着呢,再睡一会。”
“天色大亮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早。”
“我想让你多陪我睡一会儿。”王春生往外凑了凑,与妻子紧紧贴在一起。
“别再尽扯些没有的,从今天开始家里所有的活由我一人来干,你只管去用心读书,听到没有?”李雪梅拿开了他的手。
“嗯,”王春生往里翻了一个滚继续睡自己的觉。
早饭过后,王春生套上车,李雪梅刚透过窗口看到王春生赶着车走出家门,急忙跑出来,站在院门口大声追问:“你不去学校上课,又要到哪里去?”
王春生没有理会她,而且头也不回就赶着车上路了。
开春砖厂已经开火烧窑,烟囱冒出粗大的烟柱,王春生赶着车直奔窑厂而去。
“老刘,俺有车,俺想干活。”王春生牵着一辆驴拉车,停在一顶帐篷前,冲着坐在里面的人说。
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手持着嘴里的烟,仔仔细细将王春生及其身后一辆毛驴车瞧了一遍。
“好啊,你就去跟马车队拉土坯。”
“多谢了。”王春生连连弯腰点头,赶着毛驴把车子掉过头。
“别着急走啊,把你的名字报上来。”窑厂的刘主任从身上掏出笔和本询问道。
“王春生。”
老刘随即落笔记下,抬起头朝他推了推手。
王春生回头一笑,用鞭子赶着毛驴,驾车离去。
窑厂晾晒土坯的场地远远望不到尽头,一行行土坯排列的整整齐齐。对面时常走过一辆拉坯的马车,王春生顺着其他车辆走来的路左转右拐,趴上跑下行了很远的道才找到装车的地点。
王春生停下车卸了套绳,把驴拴在一棵倒木上,又整理了套绳打上结放在一边。他把大车摆好了位置刚准备往车上搬土坯,天空居然飘起了雨,雨势又急又大,冲散了忙碌着干活的人群,大家纷纷散去,各自找个遮风挡雨地方休息。
王春生湿透的衣服贴上了身,紧紧的拖着退缩的大黑驴在雨水中奋力前行,毛驴被雨水淋得全身溜光。刚进了棚子就有人提意见了:“人还没有落脚的空,驴倒进来了。”
“我把怕驴给淋出病来。”
“你倒把自己的驴当成宝贝疙瘩,我们马还在外头呐,你没看到啊?”说话的人转头望了一眼雨雾飘渺中的马群。
王春生瞥了那人一眼,当做没听见他的话,懒得去跟这些人斤斤计较,心里想道:出门求财来了,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雨一直在下,王春生焦急的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中午砖窑厂工人们吃的是黑窝头和水煮白菜。
大家一直等到这场雨慢慢过去,纷纷走出来开始干活。
王春生揭去盖在土坯上的草苫和塑料薄膜,开始往自己车上装土坯,车后端刚摆好的一些土坯,眼前突然伸出的脚一通乱踢,土坯散落在地上。
王春生弓起身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一个人,他横生横气冲着王春生训斥道:“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啊,有你这样装车的吗?”
管理员一把将王春生推向了一边,在车后头三两下就规规整整码好了土坯,直起身拍拍手上的浮土,指着车上土坯说:“必须这样干,不会干就跟别人学着点。”
王春生连忙陪上笑脸。“哎,明白明白。”
“全是趴岗上坡的路,道远又难走,照你这个装车法,土坯还不从车上都滚下来,拉到窑门口一块也不会剩下,到头来只有空车一辆,岂不是白费了力气。”管理员把他上下扫了两眼,摇着头离开。
王春生一边排放车里的土坯一边仔细观察了别人装车的排列方式,装好了车,天色已晚。
毛驴牵着长套走在前头,王春生驾辕拉车,脚下踏着满是泥水的路翻坡转弯。王春生沿着土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爬上最高一座陡坡,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停下来定了定神,用袖口擦擦脸上的汗,之后弯着腰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