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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雁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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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腊月,厚厚的冰层覆盖了河塘。一群穿着破旧棉衣的孩子们在寨濠的冰面上拉拖车、滚铁环、打陀螺。

        粮仓、五诚从村里追出一头大黑猪,出了西口向寨外的林子奔去,后面跑步跟进的还有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人手中还拎着麻绳。大肥猪迈起强壮有力的四肢,奋力跳跃前进。由于体力渐渐消耗,它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脚步散乱,扭动着笨拙的身子与人逗起圈子周旋。正当大家准备围拢时,粮仓举手制止,说:“把它跑累就行了,赶回家去再捆,省得费上力气再往回抬。”

        大黑猪在一群人的围堵下掉回头一路小跑往李木匠家里赶去,一头扎进圈里,气喘吁吁的站在里面一动不动,抬起头向外观望。

        李木匠家中院里高高搭起一顶大帐篷,篷子下面置起两口土灶锅。水杯茶壶、碗筷盘碟、盆盆筐筐排了满满一堆。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的忙着,劈柴烧火、挑水洗涮。水缸里缓缓游动的鲤鱼,卧在一簇咯咯叫的土鸡,拴在柱子上的两只肥壮的青山羊。农历腊月十六日是李二顺与丁香兰结婚的良辰吉日。

        那些追赶着回来的人涌进了院门。五诚快步冲进猪圈里,拽着一条猪尾巴用劲往后拖。粮仓跑上前去,双手握住一只前蹄往上抬,顺着架势侧身用肩头扛了一下,扑通一声,大肥猪被摞倒,侧翻倒地,其他的人一哄而上,牢牢的摁在地上。大黑猪“嗷嗷”吼叫着,前蹄后肢三两下就被捆绑在一块。有人找来一根粗长木棍穿过腿间,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猪抬往院南边冒着淡淡水汽的大锅前,放在案板上。粮仓揸量几下猪身上的肥膘。大黑猪一经触动就尖声叫唤,稍得安宁,又不停地小声哼哼着。粮仓挽起衣袖用手搅了搅冒着气的热水,将一把锋利的弯刃尖刀撩了几下水洗了洗,喊道:“雪梅雪梅,快拿盆来接猪血,别忘了放些盐。”

        李雪梅从屋里跑出来送上一只盆,盆地上撒了白花花的细盐,她把盆子往地上一放,转过身捂着耳朵跑掉了,周围的人都笑了。

        粮仓做出示意前靠的动作,双手抓着两只猪耳朵,旁边的人在后面用力推了一把,大肥猪被向前拖动了一段距离,猪的肩头与案板的边缘靠齐。粮仓用一根短棒撬开猪的嘴巴直插入其喉咙的部位,两手紧紧别动木棒将猪头的后颈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大黑猪用力挣扎发出呜咽的吼叫,咬的木棒“吱吱”发响。三五个人压在大黑猪的身上。粮仓一只手用劲扳着木棒,拍了拍脖颈前肥硕的厚皮,顺手拎起长刀,慢慢捅进猪的体内,大概刀尖刺穿心脏时。大黑猪全身颤抖极力挣扎,以致晃动了整个案板。粮仓转动了一下刀柄。鲜血顺着刀片析出,漫过粮仓紧握着刀柄的左手流了下来,淌在盆里。大肥猪声嘶力竭的叫着,殷红的鲜血伴随着猪的呼气一股股飞溅而出,呼吸越来越微弱,气力渐渐地变小,站在案板后头的人提起尾巴,拖起猪的后半身。粮仓松掉一口气,抽下刀、拔出木棒,用衣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

        大黑猪翻了白眼,滴着口水的舌头垂了下来,偏向一侧,脖颈上留下一个血口。

        大家给死猪松了绑,抬上热水锅煺毛。锅底多加了木柴烧火。在粮仓吩咐下,大伙纷纷行动起来,先将猪的后半身侵入热水中,有的人拿出棉柴根须在猪身下挠动,有的人拿着水瓢往猪身上浇水,翻过了半个滚来,五诚、粮仓拔了几把长毛粘带胶皮脱落下来,马上拿起弧形刀片刮了起来,黝黑的猪身露出一道道白皮… …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建国把车开过来停在院门口,从车上卸下在外面捎回一堆摆席设宴用的东西,几个人忙着把大箱小包往家里般,老厨匠在逐一清点。

        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照进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氛的农家庭院。大门外两棵树的枝杈上缠绕着爆竹,门口贴上了对联。厨棚里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醒目的大红囍字贴在屋墙,贡坛上顶着红布秤杆插在糊上红纸的纺线络子上,香炉里填满五谷杂粮,香烟飘渺,红烛齐燃。

        一支勺子在锅中循环的搅动着冒起泡沫的糖稀,熬制好的糖稀浇进盛有炒花生瓣和芝麻粒盆里,两只锅铲快速的抄动拌合,然后糖胚被倒在干净的面板中央,双手握着的长木面杖由中间向周边碾压,李建国正在厨棚下做甜点。凝固的薄薄糖片铺满面板,李建国拿起一把刀,将其分割成一块块菱形的小片。杨小伟胸前戴着红丝带慌里慌张赶回家来,一把拉上李建国就急着往外走。

        李建国抬起臂膀甩了一下,赶忙把手收了回来,问:“小伟,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娶亲去了吗?”李建国放下菜刀,在围裙上抹了抹水珠。

        “建国哥,路上的冰厚路滑,整个车横在路上被困在了西窑厂,车头朝向水沟,我是不敢再开下去。”

        “多找些人去接应,赶快走。”李建国解下围裙挂在枣树上,急急忙忙向外头走去。

        李建国踏着冰融泥泞的路,跑在一群人的最前头,直冲向陷车的地点。只见李建国一个麻利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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