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疑议及刑狱大事,宜数以咨访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讲
论得失,博尽事情,庶有裨起天听,弘益大化。”帝嘉纳焉。
帝以宿嫌,欲枉法诛治书执法鲍勋,而柔固执不从诏命。帝怒甚,遂召柔诣
台;遣使者承指至廷尉考竟勋,勋死乃遣柔还寺。
明帝即位,封柔延寿亭侯。时博士执经,柔上疏曰:“臣闻遵道重学,圣人
洪训;褒文崇儒,帝者明义。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陈为务,
遂使儒林之群,幽隐而不显。太祖初兴,愍其如此,在於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
教学之官。高祖即位,遂阐其业,兴复辟雍,州立课试,於是天下之士,复闻庠
序之教,亲俎豆之礼焉。陛下临政,允迪叡哲,敷弘大猷,光济先轨,虽夏启之
承基,周成之继业,诚无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经明行脩,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
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惰也。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故楚
礼申公,学士锐精,汉隆卓茂,搢绅竞慕。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
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於化为弘。”帝纳之。
后大兴殿舍,百姓劳役;广采众女,充盈后宫;后宫皇子连夭,继嗣未育。
柔上疏曰:“二虏狡猾,潜自讲肄,谋动干戈,未图束手;宜畜养将士,缮治甲
兵,以逸待之。而顷兴造殿舍,上下劳扰;若使吴、蜀知人虚实,通谋并势,复
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
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见所营立,
以充朝宴之仪。乞罢作者,使得就农。二方平定,复可徐兴。昔轩辕以二十五子,
传祚弥远;周室以姬国四十,历年滋多。陛下聪达,穷理尽性,而顷皇子连多夭
逝,熊罴之祥又未感应。群下之心,莫不悒戚。周礼,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
嫔嫱之仪,既以盛矣。窃闻后庭之数,或复过之,圣嗣不昌,殆能由此。臣愚以
为可妙简淑媛,以备内官之数,其馀尽遣还家。且以育精养神,专静为宝。如此,
则螽斯之徵,可庶而致矣。”帝报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辄克昌言;他复
以闻。”
时猎法甚峻。宜阳典农刘龟窃於禁内射兔,其功曹张京诣校事言之。帝匿京
名,收龟付狱。柔表请告者名,帝大怒曰:“刘龟当死,乃敢猎吾禁地。送龟廷
尉,廷尉便当考掠,何复请告者主名,吾岂妄收龟邪?”柔曰:“廷尉,天下之
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复为奏,辞指深切。帝意寤,乃下京名。
即还讯,各当其罪。
时制,吏遭大丧者,百日后皆给役。有司徒吏解弘遭父丧,后有军事,受敕
当行,以疾病为辞。诏怒曰:“汝非曾、闵,何言毁邪?”促收考竟。柔见弘信
甚羸劣,奏陈其事,宜加宽贷。帝乃诏曰:“孝哉弘也!其原之。”
初,公孙渊兄晃,为叔父恭任内侍,先渊未反,数陈其变。及渊谋逆,帝不
忍巿斩,欲就狱杀之。柔上疏曰:“书称‘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此王制
之明典也。晃及妻子,叛逆之类,诚应枭县,勿使遗育。而臣窃闻晃先数自归,
陈渊祸萌,虽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
之美义也。臣以为晃信有言,宜贷其死;苟自无言,便当巿斩。今进不赦其命,
退不彰其罪,闭著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帝不听,竟遣使
赍金屑饮晃及其妻子,赐以棺、衣,殡敛於宅。【孙盛曰:闻五帝无诰誓之文,
三王无盟祝之事,然则盟誓之文,始自三季,质任之作,起於周微。夫贞夫之一,
则天地可动,机心内萌,则鸥鸟不下。况信不足焉而祈物之必附,猜生於我而望
彼之必怀,何异挟冰求温,抱炭希凉者哉?且夫要功之伦,陵肆之类,莫不背情
任计,昧利忘亲,纵怀慈孝之爱,或虑倾身之祸。是以周、郑交恶,汉高请羹,
隗嚣捐子,马超背父,其为酷忍如此之极也,安在其因质委诚,取任永固哉?世
主若能远览先王闲邪之至道,近鉴狡肆徇利之凶心,胜之以解网之仁,致之以来
苏之惠,耀之以雷霆之威,润之以时雨之施,则不恭可敛衽於一朝,炰哮可屈膝
於象魏矣。何必拘厥亲以来其情,逼所爱以制其命乎?苟不能然,而仗夫计术,
笼之以权数,检之以一切,虽览一室而庶徵於四海,法生鄙局,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