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开始学着画阴影,但手却不给力,吉吉只能画出线,怎么也成不了面,最多只是网。吉吉又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彤彤姐。彤彤姐停下来,拿起吉吉的笔开始削,吉吉才发现彤彤姐的削笔印有快一寸甚至一寸多长,从笔尖到笔身坡度缓缓。彤彤姐很快把吉吉的笔也削成了缓坡型长笔尖,然后比了一个捡铅笔的姿势说:“这么拿。”吉吉按彤彤姐说的,捡着铅笔往纸上画,笔画很快成了面,面面相叠成了阴影。觉得走对道了,吉吉很快埋头画,过了好久,感到身后站了个人,便抬起头来,一看是美术老师,赶忙叫老师,他笑了笑说:“嗯。你来了。”
吉吉很快把石膏模型都画完了,转头看彤彤姐,彤彤姐没打扰吉吉已经回家了。吉吉站起身,觉得今天真有收获。
自此,吉吉每天放学都去画室,虽然傅老师只要求周二和周五下午上课。因为吉吉发现画室的门永远是开的,老师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有时候是学生在,总有人在。吉吉雷打不动地去画室,按布景画,坐在那里就忘了时间。从平面到曲面,从简单到复杂,画过了立方体、六面柱体、球体、棱锥体、复合锥体到后来的嘴巴、耳朵、眼睛等。
彤彤姐偶尔不到,但基本都在。彤彤姐的两只手都沾了铅笔灰,总是黑乎乎的,右手更甚。她的画特别黑,吉吉看着布景感觉没那么黑,但彤彤姐说:“我从前的老师主张往黑里画。黑才能衬出白。”吉吉长大后,也认识了不同的绘画风格和体系,就明暗分纯白系和暗黑系;纯白系,在一片白中间看到形象和故事;暗黑系也是,黑黢黢的一片中有形象和故事。画暗是有理由的,因为“白无更白”,能操作的只有灰,各种层次的灰配上足够给力的黑,层次就会立体起来,最终画面效果更佳。彤彤姐的画更象没开灯,但吉吉没说。
记得有一次做完大扫除,吉吉到画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吉吉推开门,同学们挨挨挤挤地都围了个大直径的半圆,都在画,没有一个人说话,布景上放着一只石膏耳朵。吉吉搬了座位坐在后排,瞄准前排两人之间一个空隙,铺开画纸开始画起来……画石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严格按光影画。石膏耳朵轮廓圆润,且沟壑深深,很好表现。吉吉心无旁骛,眼睛一直盯着它,一口气把它画下来,身边又站了一个人,是老师。老师看看吉吉的“耳朵”说:“你怎么画了只这么大的耳朵,”他让吉吉站一旁,坐在吉吉的位置,为画面添了几笔,又擦了几下,便拿着画板走到前面,说:“请同学们看看吉吉画的,构图饱满,层次分明是不错的画作。”同学们立刻被吉吉的“耳朵”吸引住了,都上前去看,吉吉看到同学们的“耳朵”大多数都是小小的,苹果大,纸上画的大部分是背景布。同学们费了老大劲,却没有好的效果。恰逢学校艺术节,吉吉的“耳朵”被老师选去参展。
耳朵石膏当然属于最初级的绘画课程,吉吉接下来还参加了高一级的绘画训练。傅老师还开了另一个班“高考美术班”,学员是高中的哥哥姐姐要考艺术大学的,用的是2开的大纸,吉吉一进去就感觉渺小了。哥哥姐姐的个头比吉吉高,因为画的尺寸比较大,站着画的也多;高考美术班的到课率远比美术兴趣班高,画室里满满当当,布景石膏体量更大,细节更多。吉吉认识了“伏尔泰”、“凯撒王”、“大卫”、“维纳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等石膏像。画石膏像当然难,卷曲的头发和衣褶,还有动态,经常要调整甚至重画,花的时间更多, 训练更彻底,成稿更珍惜。
吉吉经常听老师讲画石膏像的要领,抓型上虽然是欧洲人,但三停五眼比例不会变;虽然是动态人物,但肩膀还是两头宽,注意肩膀的厚度;是曲面就有反光,只是有强弱;注意近大远小,透视合理,鼻子才立体;画面整体很重要。一入“画”门深似海,吉吉没了寒暑假。
画画很艰苦,但老师和同学们不改生活热情。有一次寒假班课程要结束了,老师提议开个Party庆祝新年,大家前一分钟还在瑟瑟发抖、快要冻僵的绘画思维中马上转换到庆祝会的布置中。吉吉把地上的废稿子收了一些,拿出颜料盒,给稿纸背面刷上了红黄蓝绿色,彤彤姐把彩纸剪成三角形,依次挂在绳上,在教室的对角拉起了彩旗条;一个姐姐用自己红色的围巾,搭在了对角线中央,画室马上变成了俱乐部;老师改了一个布景,用来了解人体骨骼的“骷髅架”环抱着“伏尔泰”,做两人正在对谈的样子,用红布把它们绕了一下,隔出了它们的“两人世界”……真是恐怖又刺激。大家你出心思我动手地忙开了。
一个哥哥奉命买来了蛋糕、水果,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布景台从墙角抬到“俱乐部”中间当茶几,围着茶几放了一圈椅子,两个姐姐把水果都洗干净,人头份。天冷得很,一个哥哥在墙角点燃了废纸,大家马上加入了添纸的行动中,火慢慢大起来,有人提议关灯,世界一下静谧了。大家都看着火光摇曳,看着快烧完的纸屑翩翩而起,心生暖意……有人喊了一声:“新年快乐!” 大家才幡然醒悟,开灯互贺新年。
还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