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看着银花。 银花就把姚祖英为什么要养一条全黑无杂毛的母狗,为什么要抱走狗娃去做药引子的事全都告诉了我。
原来,姚祖英养黑砣真的是为了生狗娃。姚祖英认有一个干娘,是一个快满七十的老巫婆,姓古,山里人都叫她古妪婆,住在单家寨玉清庵里。古妪婆年轻的时候格外漂亮,在一个戏班里唱戏,是被山里的土匪抢进山来,才被迫做了土匪婆娘的。然而,她的八字太大,命相又太硬,接连生了三个娃崽都没成活一个。
解放初期,山里剿匪时,古妪婆那个当土匪头头的男人被政府枪决了。见她没什么罪孽,也是苦命人,政府就释放了她。她也没出山去,干脆躲进了玉清庵。哪晓得,她跟庵子里的一个老巫婆学了许多药方和巫术,慢慢地,她也成为了这大山里有名的老巫婆。
近几年,也不知古妪婆在炼什么仙丹神药,每年都找姚祖英要刚出生未开眼的狗娃。说是先将狗娃活生生地剥掉皮毛,再扔进檀木火堆里烧成焦碳,碳末拌上香油就成药引子了。这药引子很特别,非要全黑无杂毛的母狗所生。
因此,姚祖英就养了黑砣。又担心黑砣乱跑,下了狗娃不能及时晓得,她就用这么粗的铁链将它琐住了。
“我们把黑砣放了吧,就说是它自己跑掉的,啊?”银花再次向我提议。我想,那个古妪婆也真够心狠的,给活生生的狗娃剥皮毛,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姚祖英也真是的,她不是在助纣为虐吗?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答应银花将黑砣给放了。
我还告诉银花,也不必说黑砣是自己跑掉的,就明说是我邹晓明故意放跑的。
兴冲冲的银花从厨房拿来了柴刀和火钳,准备撬黑砣脖子上的铁链。她啧啧地唤了唤黑砣,它当然要熟悉她一些,就走过去朝她摇尾巴示好。此时,它的尾巴摇得比较正常,不像在姚祖英面前又摇尾巴又扭屁股。银花趁机抱住了黑砣的头,叫我赶紧去撬铁链子。黑砣觉得有些不妙,便开始挣扎。
不想,银花早有准备,往它嘴里塞了一块野兔肉,它就老实了许多。
原以为黑砣脖子上的粗铁链被几轮粗铁丝绞死了,很难撬的。哪晓得,我将火钳伸进去只那么一扭,铁链居然就轻易地脱落了。黑砣脖子上没有了任何负担,感觉轻松多了。站在那里抖了抖皮毛,它又拉直身子伸个懒腰,就温顺地望着我和银花。
银花把黑砣唤到石阶边,示意它逃离这里,去过自由的生活。可是,黑砣根本不领情,丝毫没有要逃离的意思,反而主动跑回桂花树底下,又趴在了那里。
这可惹银花生气了。她拣了石头就往黑砣身上打。黑砣象征性的躲了躲,又傻不隆咚地望着她。它不明白她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就忽然要打它。石头砸在它的肚子上,它只是惨叫了一声,并没有跑开,仍旧怯生生地瞅着银花,好可怜的。
我急忙扯住了银花,说:“快莫打它了,它肚里怀着狗娃,万一打伤了遭罪过。它原本就是畜生,很犯贱的,根本不晓得领什么情。我们帮它解了铁链,就做到仁至义尽了。说不定明天清早起来,它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银花听我这么一说,就叹息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石子。
此刻,夜已深沉。天上的月亮埋在厚厚的云层里,找不到它的踪迹。四周都朦朦胧胧的,寂静无声。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轻声对银花说:“我困了,想瞌睡了。”
哪晓得,银花骤然抱紧了我,仰起头来跟我温存。她凉凉的嘴巴来亲我的下巴,又垫起脚咬我的耳垂。现在的我可放肆多了,一手揽住银花的腰,一手就伸进她的百皱裙里,直接去摸她那里,还用手指顽皮地挑逗。
银花轻轻地哼了几声,就激动了起来,也勾得我蠢蠢欲动。当我搂着银花急切地往我房间走去时,银花却果断地挣开了。她用手指戳一下戳我的腰,轻声骂了一句“丫摩古亚那”,就快步朝她自己房间走去。
今晚,是我来到这大山里的第一个不眠之夜。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姚祖英为什么会是一个白虎煞星,会不会真的克掉我的性命;想单春艳果真是个放肆的烂女人,她引诱我、威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真不知想什么法子去对付她,我可千万别让她给缠上了;想银花对我是一片痴情,她想和我成双成对,可我又不能答应她,岚岚都在我父母面前通不过,银花就更加不可能了……
失眠是痛苦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