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别个的长短你想怎么摆就怎么摆,自己的长短就窝在裤裆里,碰都碰不得?我来问你,昨天夜晚,你不是也跟他邹晓明鬼混了一整夜?这下倒如你心愿了。不过,我得把话挑明了,这檑木寨小学里不单只我银花一个人不要脸,有人比我更不要脸,接连几晚都摸进人家房间去,想必是想男人想疯了吧?哼,你这当校长的还不是跟我一样,也勾引了上面来的支教干部,也一样……”
“我就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就是跟他邹晓明鬼混了一整夜,这又关你银花哪门子屁事?反正我是无牵无挂,我乐意跟谁好就跟谁好,我乐意跟谁鬼混就跟谁鬼混,别人无权干涉!”
“过河莫拆桥,那样会短阳寿的。这天一放亮,你就把昨晚成全你们好事的媒人给忘了?你也不想想,不是劳累我银花的两片嘴皮子,人家肯上楼去吗?”
看这架势,两个女人是顶上火了。我想,自己还是避开为妙,省得夹在中间黑白难做人。可我刚刚挪动步子,姚祖英就沉声喝道:“邹晓明,你老老实实给我站住!”
我哪敢站住啊,恨不得多双翅膀来就此飞出门外去。才踏出门槛,我身后又传来银花的喊声:“晓明,你讲过要帮我的,别走呀!”
其实,我也没敢走出多远,只是在古樟树底下转悠。我想,倘或她俩真的动起手来,我也好及时去劝阻。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竖起耳朵,我没有听到厨房里传来大声的争吵。她们一个站在土灶边,一个立于水缸旁,在说些什么,似乎也心平气和。我悬起的心也就慢慢地落了下来。
一场危机就这么戏剧性地过去了?我脑壳里懵懵懂懂的,真不知她俩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远远的,银花喊我回去吃饭。在盛饭夹菜时,我偷偷打量她俩,觉得她俩恢复了正常,又似乎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银花给我的眼神有幽怨,有无奈,又有妥协。姚祖英给我的眼神竟然是温温的、脉脉的。
事后,我问银花,问她跟姚祖英都说了一些什么。而银花只是抿着嘴巴,死活也不肯告诉我。我死搅蛮缠,她就用苗话咕咚咕咚地骂上一大通,淋得我满头雾水。
饭后,银花用新接的自来水去冲洗猪圈。我实在是闻不惯那种气味,就撇下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仰面躺倒在床上,舒展四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什么事都懒得去做,哪怕是把房间草草整理一下。
无聊,我便胡乱翻书,可书本上的字如蚂蚁一般四处攀爬,一颗字也爬不进我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在房间里胡乱飘飞,并把我缠绕得毛毛草草的。我太需要平静一下,太需要去回味一下啊。
倏地,书桌上的那药酒瓶猛然跳入了我的眼目,给了我一个激灵。眼前浮现的竟然是一张斑斑猩红的床单,这让我想起了昨晚那番别样的感受。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一切又似乎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