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周末找领导不太方便,争取帮扶资金的事非得等到星期一或者星期二才会有结果。 从王惠明的语气里,我知道帮扶资金的事一定有戏,只是他一个人不太好做主。
电话,我是站在街边打的。尽管遮遮掩掩又轻言细语,可还是引来了众多人的关注。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在大城市已不再稀罕的手机却在小县城里十分招摇。我长时间的通话,就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目,有羡慕,有嫉妒,当然也有厌恶。
两个电话比较长,足有四十几分钟。我刚跟王惠明说完再见摁断线后,立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一看号码,是舒虹的手机,我早该想到母亲会及时通知她的。
任凭手机响了一阵又一阵,可我又不能不接。舒虹在手机里并无一丝责怪,对那天与岚岚的“生死相搏”也只字未提。跟我母亲一样,她问我在大山里吃得怎样?住得怎样?工作得又怎样?她还说,她很想念我,很想到锦山来看望我,不知我同意不同意。我当然不允诺她来锦山,几次想岔开话题。可是舒虹一再坚持,说要来锦山,说她已经向台里报了一个赴锦山的采访计划,等计划一批,她就立刻动身。
我想,你都已经作好了来锦山的准备,何必再来征求我的意见?于是,我在电话里谎称自己的手机快没电了,说以后有机会再打给她。没容她作出什么反应,我就断然摁断手机,并及时关了机。
对舒虹与岚岚,我都得采取回避态度。等自己思考清楚了,才能做出抉择。这时候,我与她们的感情仿佛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毫无头绪。
内心一焦躁,我就在锦山城里一通乱走。其实,我对锦山县城一点也不熟悉。上次跟肖彩凤上街买东西,来来往往都是坐小车,又快又忙,我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得找一家建设银行取钱。终于,在农贸市场旁边寻到了一家,我迫不及待地进去用龙卡取了两千元钱。一看交易单,才知卡上的余额只剩几百元了。
这时,我骤然记起厅里的王惠明会来电话,便又开了手机。可我又担心舒虹和岚岚的电话打进来,等了几分钟,见手机没动静,我索性就给王惠明打了过去。
果不其然,王惠明说他在十分钟前就拨了我好几次电话,总是关机呀关机。
他还告诉我,说他已经跟张副厅长汇报了我支教学校里的情况,张副厅长很重视,同意优先帮扶檑木寨小学,先期拨给一万元的修缮费用,并由我全权支配。我急忙问如何才能拿到这一万元帮扶款。
王惠明说,由于时间的关系,让我先想办法垫付这一万元,然后有时间回省城凭檑木寨小学的申请报告直接到厅里的财务处办理相关手续。我一听,心里兴奋得不得了,自然是万分感谢王惠明的支持。
没料想,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两个电话就把一万元的帮扶款弄妥了,而且这只是先期的,说明还会有后期。兴奋了一会,我忽然又冷静了下来,细想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幼稚。
在王惠明面前,我不应该那么兴奋,也不应该把那些感谢话说得那么实诚。其实,王惠明帮我,完全是属于公事。父亲曾提拔过他,他对我热心自是必然。
再说,一万元的帮扶款在他们厅领导的眼里只是一个小得微乎其微的数目。每天,经他们审批的款项就不计其数,哪会在乎这么一笔小小的帮扶款?但凡厅里领导遇上一些赖脸死缠着要拨款的角色,就大笔一挥,丢给一万两万而了事。
因此,区区一万元的帮扶款也只配打发叫花子。
现在,这一万元的帮扶还没有来到我手上,我近一段时间里也不可能回省城去,而自己卡上又没有多少钱了,如何才能垫付这一万元钱呢?想过来思过去,我只有向哪个朋友先借点,以后再还上。我可不愿意问母亲要那么多钱,她会趁机向我提这样或那样的要求。
我准备给好朋友雷彪打电话,这小子在省剧院旁边开了一家娱乐城,场面大,生意也不错,向他借个一万两万应该没有问题。倏地,另一个人在我脑海里及时浮现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樊志伟。
樊志伟是省城一家很有实力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上个月,樊志伟的公司与电视台搞什么联谊活动,舒虹硬把我也拖了去。初次见面,樊志伟就像老朋友一样对待我,格外豪爽,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今天我何不先向他开个口,探探他的态度,是不是真的可以做朋友。
曾听别人说道过,如今大部分私营企业的老板,表面上对人十分热情,内心里却精打细算,格外小气。在他们商人眼里除了利益还是利益,是做不了长久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