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在厨房里吃中饭,巴红梅突然从门外走进来,紧紧地盯了我一眼。一时,毫无心理准备的我猛然回想起与她在厕所里的那份尴尬,脸就唰地红了起来。
然而,巴红梅并没有什么不自然,跟平时一样,与正在涮锅的银花说笑几句,便到水缸边去喝水。只是巴红梅时而瞥我一眼,让我做贼一般心虚,阵阵发毛。
等巴红梅出了厨房,我才轻嘘一口气。然而,我刚才的不自然全被细心的银花瞅在了眼里。银花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让我无处躲藏。
银花直通通地问:“邹晓明,你跟巴红梅在捣什么鬼?”
我讷讷不出于口,可又不能不作答。不作答便是默认自己跟巴红梅在捣鬼,但厕所里的那份尴尬我又如何说得出口?
思忖一下,我只好将事情往小里说,谎称自己上午闹肚子急冲冲地跑厕所时,差那么一丁点就跟巴红梅在厕所里碰了一个光屁股。
于是,银花抬脚踢我一下,用手捂住嘴巴嘻嘻地笑开了。尔后,银花说:“你莫看巴红梅的脸黑,她没成亲以前是我们朗巴寨有名的金嗓子,山歌唱得几多顺溜。有不少的伢崽都争着跟她对歌,都争着跟她相好咧。”
趁着这个时机,我急忙问出了心中憋了好几天的疑问:“在你们朵朵山,伢崽与姑娘是可以随便相好的吗?”
银花立马收住笑脸,偏头盯着我瞅,眼神有些怪异。见我问得正经,她才说:“哪能随便啊,同寨同族的就不可以。”
我紧追了一句:“只要不是同寨同族的就可以,是吗?”
似乎是掩饰什么,银花端起锅子,往后门口的潲桶里倒了洗锅水。之后,她忽然提高了声气,说:“有的姑娘是随便,可有的姑娘就不随便。”
我真想再追问一句,你银花是随便还是不随便?可这句话太直接了,我没敢问出口。
银花见我不出声了,就抓过巴红梅的话题,继续说:“巴红梅今年二十一了,她比我大两岁。从小我俩就经常在一起,平时也很要好,她有什么心里话都愿跟我讲。”
我说:“看她的穿戴,她屋里应该还可以吧?”
银花说:“她娘屋里有四个阿哥,就她一个阿妹,从小就富贵些。几年前,她跟竹林乡场口上的一个伢崽相好,伢崽正准备提亲时,哪想她阿爹阿娘硬是把她嫁卖到了檑木寨的潘家,再为她三哥买回了一个婆娘。她婆家倒是一户好人家,阿公是檑木寨的寨首。也只怪她命薄,让她摊上一个阴险如蛇的男人,每天夜晚都会想着法子去整她,使她过不上几天安稳日子。她是前年冬天成的亲,照理也应该怀上娃崽了,可她肚子硬是没有一点动静。她正为此事犯愁呢。”
这里,我简单说一下学校里的教学情况。
檑木寨小学有五个年级五个班,每个班级只开设语文课与数学课,其他副课全都免掉了。为此我还专门找过姚祖英,想恢复学校里的音乐、美术、体育、自然和思想品德课,对山里学生进行全方面教育。
可姚祖英认为完全是多此一举,她说:“先说音乐课吧,这山里的娃崽特别喜爱唱山歌,从小就会,有的唱得比老师还顺溜。学校里这些老师也只会教山歌,那些五线谱根本就不懂。我总不能让学生娃在课堂上呜哩哇啦地唱山歌吧,要学他们课余有的是时间。再说美术课,我们这山旮旯不比你们大城市,贫穷的娃崽哪里有钱去买什么颜料和画笔,不外乎就是用铅笔教他们画只鸡描只鸭,也没多大实际意义。
“至于体育课,就更加没那个必要了。山里娃崽除了在课堂上得以清闲外,他们无时不在劳动之中。什么打猪草煮猪食,挖红苕挑红苕,还要砍柴打谷,养鸭种菜,他们稚嫩的肩膀担负着沉重的生活压力。
“至于自然与思想品德课,我也曾要求过几位老师,最好抽几节课满足一下娃崽们的好奇心。开始,老师还照本宣读一下,可反而激起了娃崽们更大的好奇心。他们提一些古里古怪的问题,这就难倒了我们当老师的。
“有些老师不懂就一通乱说,反而教坏了娃崽们。因为他们老师也都是从这学校启蒙的,知识水平相当有限。于是,我干脆就把所有的副课全免了。”
除了副课以外,两门主课也有问题。因为学校里没有具体的课程表,哪天上什么课,连老师自己都没有底。每天拿着两门课本进课堂,高兴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有时候,竟接连好几天都上一门课。
再就是学校教师在文化素质上偏差很大,以语文的拼音方面特别突出。由于几个教师受本身的乡音影响,在韵母与声母的发音上面不准确,这就导致了许多生字读法有误。数学也以运用题解答方式有偏颇。每个教师都有该年级的参考教材,根据参考教材讲课应该没有错误,可数学运用题的灵活性与多解性他们总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