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银花，你每天挑水好辛苦的。我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一眼山泉，再卖来塑料水管，将水引到学校来，你说好吗？”
■ 单春艳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脸的闷笑。她说：“小邹呀，你真是好涵养。我明明翻弄了你的东西，还有意偷吃了你的东西，你当真就不闻不问，不恼也不怒？”
六
1997年9月12日
农历八月十一
星期五
多云转阴
清晨，银花又在艰辛地挑水。学校厨房里的那口水缸不仅古老，而且又深又大，银花得来回好几趟才能挑满。
尾随银花走进厨房，等她倒完水，我就伸手去挪她肩上的水桶担子。银花连忙示意水缸已满。见到她满脸的汗水，听到她粗重的喘息，我深切地体会到，每天这满满的四五担水就是压在她双肩上最繁重的体力活。
虽然学校离溪边并不远，只有两百米左右，但那弯弯曲盘上来的石阶足以使人劳累不堪。现在，是秋高气爽的秋季，假如是大雪封山的冬季，那挑一担水回学校就更加吃力了。
此时，我蓦然想起，以前在电视里曾见过农村引山泉进村寨，当作自来水的报道。我何不在这学校附近找一眼山泉，再接上塑料水管而引到学校来，这不就为檑木寨小学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吗？
于是，我兴奋地问银花：“这学校附近有没有地势高的山泉水？”
正准备生火做饭的银花从灶口边抬起一张汗淋淋的脸，疑惑地望着我。
我解释说：“银花，你每天挑水好辛苦的。我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一眼山泉，再卖来塑料水管，将水引到学校来，你说要得不？”
银花听了当然很激动，应道：“后山就有一眼山泉，泉水旺，地势也高，只是离这学校有些远。”
我让银花带我去看一看，银花二话不说，顺手取了一把长柄柴刀就在前边引路。
后山的旮旯壕里果真有一眼山泉，泉涌量大，水质也很清甜，只是那里离学校厨房的确有些远，好像有六七百米，扯直线走也近有五百多米。不知塑料水管如何卖？这五百多米水管得花多少钱？
我思忖了一会，心里就有了一个目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塑料水管买回来，为学校接上自来水，彻底挪掉银花肩上的水桶担子。
早饭时，我干咳了一声，把端着饭盆正准备出厨房的姚祖英叫住了。而后，我正经八百地与她说起了如何为学校接上自来水的想法来。当时的姚祖英依靠在门边，头也不回，眼睛望向别处，只是在默默地倾听，不说行也没表示反对。可我把话都讲完了，她仍旧没吭一声。
接着，便是沉默，一种让人憋气的沉默。之后，是银花打破了一时的沉默。她将碗筷很响地放进铁锅里，并斟词酌句地说：“为学校接上自来水又不只是哪一个人得好，而是一件长远的大好事，学校里就应该大力支持嘛。”
这时，姚祖英侧过脸来，有些火辣的目光先瞟一眼银花，再瞟一眼我。她似乎在猜度什么，觉察什么。
她手里的汤匙弄响了饭盆，鼻子轻哼一声，面色漠然地说：“你们想过没有，接自来水仅仅只是接来自来水。可接自来水需要那么长的水管，又需要那么多钱去买水管，而且还需要从那么远的县城里买回水管，这得花费多少财力和人力啊？倘若真的有那么一笔钱，我们完全可以买一些木料修缮一下学校里的破房子，也可以添置一些新课桌，买一些新教具，这总比去接什么自来水作用大得多。”
听了姚祖英的一席话，我哑然了，情绪也顿时一落千丈，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尴尬之中。我又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姚祖英，她真不愧是学校里的校长，想的问题全面多了。
可我内心里沉睡的那份倔强骤然苏醒过来，很不甘心自己刚刚出炉的“宏伟计划”就这样被姚祖英毫无情面地打杀掉。
沉吟了片刻，我低声说：“学校其它方面的困难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我也在想法子，尽力去解决，这要一步一步地来。不过，我想最先解决的还是自来水问题。”
姚祖英立马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我，她嘴角挂着几丝不屑。她以嘲讽的口吻说：“一步一步地来？嚯，恐怕没那么轻松吧。你难道真不清楚接自来水需要多少钱，修缮学校又需要多少钱？没有几千上万的钞票，你能解决这些问题吗？你耍弄她银花还可以，就莫耍小聪明再来耍弄我啦。”
霎时，一股**辣的血流直往我头顶上涌，我那孤傲的自尊就迅速膨胀起来，充实了整个躯体。一个激灵，我憋红了脸，霸蛮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我低声粗气地说：“学校里的这些困难明明摆在这里，谁都清楚。解决问题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