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蒋祖德拿了一把柴刀放在竹鞘里, 将竹鞘套绑在腰上,反背着手,沿着坡路爬上了李家湾后面的茶树山。现在正是茶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开满了白色的茶树花,蜜蜂、瓢虫等各类昆虫在树丛中飞来飞去,不时地落在黄色的花蕊上采蜜。
蒋祖德一边走一边看,心中暗自高兴。今年自己茶山的花事盛,茶籽也肯定会结得多,到时就可以多捡一些茶籽,好去榨油。茶油可是个好东西,不但煮菜香,炸出的茶豆腐也是皮薄香脆,还可降血压哩!
他沿着山坡继续往上走,看见了那块李木青家的干塘地。现在这里的情景让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这个塘地扩展了不少面积,而新垦的土地占了他家不少的茶山。
这块干塘地的归属目前还是个模糊地带,依据土地证是蒋祖德的,但在发土地证之前一直是李木青家在做菜园栽种,而自家菜园是不需要土地证的。虽然这中间存在一些争议,但一直以来两家因沾亲带故倒也相安无事。可如今李木青私自扩垦土地,为何不和他说一声?虽说是亲戚,但这事也要说清楚,界限不清楚,将来子孙要为这事打架哩。
蒋祖德再也无心欣赏这茶林美景,赶紧返身下坡到李木青家里去了。他走到李木青家门口,只见大门开着,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出去做事了。
“姐姐,姐姐!”蒋祖德站在门口喊了几声。
“哪一个?”良久,李老太拄着拐杖摸索着走到堂屋里来。
“我是祖德啊!”蒋祖德赶紧上前搀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噢!是祖德,我去沏茶给你!”李老太起身要去沏茶,蒋祖德忙拉住她道:“算了,姐,你眼睛看不见,就莫讲这个礼了。我口不干,你自己身体怎么样?”
“我呀,除了眼睛看不见,身体还可以。你妈身体还好吧?”
“她身体还算好,就是一直以来都有高血压,前些天吃了刘老先生开的药方,好一点了。”
“刘子庭老先生有100多岁了,还能给人看病啊?”
“有一百零三了。眼不花耳不聋的,身体还好着呢。”
“他是老中医,懂得怎么样养生哩。我们就差远了,才七十多岁,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我眼睛又看不见,现真的是在等死呢。”
“一个人的生死命是中注定的,姐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我侄儿、侄儿媳妇他们怎么样?”
“唉,姐,你快别提这个事了,差点把我气死!今年两口子闹着搞传销,把点老本都败光了。如今两人都怕回来见我,把小孩丢给我,跑到外面打工去了,到现在还没个音讯哩!”
“唉,只怪我没能力管好他,对不起死去的妹妹呀。”
“这不能别人,只怪我自己没子女,从小娇生惯养了他。”
“也不能全怪他,他十多岁就没有母亲管,也很可怜的。不止是你家的小波,我家的明勇也在搞传销,哄着他大哥帮借钱,害得家里日子更难过……”
“木青他们到哪里去了?”蒋祖德知道说下去还扯得很远,忙岔开了话题。
“都出去做事了,响午才会回来,你找他有事?”
“是有一点事,听说明华明君分家了?”
“是啊,裹在一起日子不好过呀!”
“后面那块干塘分给了哪一个?”
“分给了明华呀!噢,是不是明华动了你山里的东西?”李老太警觉起来。
“那倒没有,只是明华砍荒占了我一点地。”
“那我和他说一下,他会听我的。祖德,我还问你一个事,你新接的那个巧云怎么样?”
“她还好,现在家里操持家务,在带孙子哩!”
“那就好,只可怜我那妹妹,没福分看到孙子啦!”李老太一说到死去的妹妹,眼泪就从没有眼珠的眼眶流了下来。
“姐,你别操心,你孙外甥好着哩!这么久就是有点吵,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一看?”
“等到闲一点,我就过去……”
午后,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把飞鸟走兽都赶到树林里去了,悄无声息地歇觉, 向阳村的人家此时大多都在午睡,只有不知疲倦的知了还在林野中歇斯底里地叫着。
龙小翠抱着一岁多大的侄儿,坐在门口的大樟树下乘凉。这棵树据说是刚生李明君时栽下的,长的很快,现在已有一抱粗了。大树枝繁叶茂,微风吹来,和着散发的樟脑香味让人神清气爽。龙小翠精力很好,中午没有觉,正逗着咿呀学语的侄儿玩,小孩子被逗得“咯咯”地笑个不停。因为全家现在还只有这么一个婴儿,大家都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