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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的盛花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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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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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额外的支出。宅心仁厚的老太太,通晓人情世故,事事做得光鲜,处处受人爱戴,她从不孤独。

        2003年初春,一种后来被命名为“**”的病毒以势如破竹之势打破了人们平静的生活,只听得电视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又有多少人感染,又有多少人不治身亡,又有多少人被隔离。连首都北京平时最喧嚣的街巷也已经空空如也,每天都不断有新的感染者被发现。全国的民工大举返乡,却又因为怕他们携带着病毒回来会造成更大范围的感染,民警在车站把他们半路截住,送到隔离点隔离开来。平时最普通的板蓝根冲剂被传有预防“**”的功效后,药店就再也买不到板蓝根了。一时间人心惶惶,摇摇欲坠。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据说这种变异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更令人绝望的是暂时无法救治,一旦被感染就只有等待死亡,而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却不能和亲人呆在一起。这种就像在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世界末日境况,当时确实给了我这样少不经事的读书郎带来了不少恐惧。那时间,我还在县里封闭式的第三中学念书,学校相对封闭的环境总让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我幻想中外面的景象是这样的:狂风肆虐,纸屑垃圾漫天飞舞,商店的店招半挂在风沙中晃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撞毁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停在道路中间阻断了交通,庄稼全部枯萎**,到处都弥漫着黑烟和浓烈的刺鼻味道,河道里飘满了面目全非的尸体,活着的人躲在房子的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社会秩序已经陷入一种完全崩溃的状态,强盗歹人到处杀人放火……总之,我想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再也毕不了业,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母亲父亲和外婆外公了。紧接着,学校的一道通知彻底让我陷入无助,这个月的归宿假不放了,下个月再放,家离得近的,让父母送生活费来,家远的,学校先垫付。我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消散了声音,变得寂静无声,我的内心作了艰难的斗争后,还是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尽管有可能已经听不到母亲的声音。我摁着电话号码的手指在发抖,电话亭里金属电话的按键冰得摄骨,每摁一下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我举着听筒的手臂放佛承受着千斤巨石,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接通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钝器扎进我的脑袋。

        “喂”,母亲在电话那头开口说话了,“妈,你们在整啥子呢?”“刚刚从外面回来,这个星期回来不?”“不回来,学校说下个月才放假”,“哦,那我过两天把生活费给你拿来”。“恩,你们没的事嘛”,“没的事啊”,“那你跟婆婆他们说,这几天就不要去赶场了哦,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好哦,你在学校头好好读书哦”。我心里想说些类似于“我爱她”这样直接的话,终究没能开口。同其他孩子一样,我们从小接受的爱就是含蓄的委婉的,或者说是直接用行动来表示的,所以这时候我竟然没能有勇气说一句“妈,我爱你!”这样再自然不过的一句亲密的话。我想先做一点铺垫后再说一句表示关切的话“我看新闻头说好多从外地回来的人都被隔离了”“恩,听新闻头在说,我们这儿还没有发现的有”,“反正你们还是注意点嘛,没的事不要出去耍”,“好哦,你还需要啥子不,过两天我一起给你带来?”“不要了,那,我就先上课去了哦”“好,那就中嘛,专心读书哦!”“恩,好”。

        逐渐得以控制的疫情缓解了紧张的神经,但是阴霾并没有完全散去,学校与外界仍然是完全隔离的,家长只能在校门口探视孩子。门卫来告诉我说校门口有人找。是外婆和外公来了。外婆一见到我脸上就堆起了笑,她把竹篼放在地上,隔着校门的铁栏杆,从栏杆缝里把带来的吃食一包一包递给我,每递一样她都说明是什么,有咸鸭蛋、松花皮蛋、甜皮鸭、卤猪头肉、卤猪尾巴,还有顺道买的新鲜枇杷,每样东西都用塑料袋包扎的严严实实,外婆如数家珍地把所有东西给我以后,她裂开嘴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是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任务,随即她边掏包边说:“分点儿给你姐”。二姨的女儿也跟我同在一所学校,并且是念同一年级。外婆拿出一张包裹得鼓鼓囊囊的手帕,一层一层地剥开,把生活费理得平平整整地给了我,她又嘱咐了我几句,上课铃一响便催促我快去上课了。“**期间”外婆来看过我两次,但她并未跟我聊过关于“**”的话题,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相反的,比起母亲交给她的给我送生活费的任务,她却是兴致高昂,想必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我回过头去看依旧站在栏杆外望着我回教室的外婆,她满面慈祥,眼神中透着期望,多么可爱可敬的外婆。

    我的第一部手机是外婆督促母亲给我买的,那是我刚上大学后不久的事。那时候手机还算得上稀罕物件,小灵通也多有人使用,但过后两年就少有见到有人使用小灵通了。小灵通和BB机都曾经在人们的通讯生活中风靡一时却又很快消失,急促得犹若流星。人们的移动通信生活不过二十余年,在给人们生活带来巨大改变的同时,它自身也迅速地彷佛瞬间从刀耕火种时代跨越到了全机械化时代。90年代初,一部“大哥大”要上万块,那时候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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