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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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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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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的狂吠和吓唬大黑的吆喝声中,送客的和被送的,一起往外走去。临出大门,走在最前面的钱彩凤一只脚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一趔趄,险些跌倒。

    “俺家门槛不高呀,你咋还吓我一大跳!”吴长善弓着腰,倒背着双手,紧跟在钱彩凤屁股后边,“嘿嘿”一笑,既一语双关,又不无揶揄地说道。

    “你吴长善真是一肚子坏蛆。”钱彩凤回头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吴长善。“算你厉害!”

    经过这番和钱彩凤的激烈较量,吴长善自认为已经把吴有爱紧紧攥在手心里,他吴家已经扳回了老本,喜不自胜。此时此刻,对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钱彩凤格外宽厚,不仅对她的“夸奖”毫不在意,反而又开心地“嘿嘿”一笑:“蓝大嫂过奖啦。你路上可得慢点。”

    等蓝天宝手握车把几番左转右转,又进又退,好不容易把摩托车掉过头,“突突”地发动起来,钱彩凤抬腿骑在后座上,连头也没回,对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吴长善老两口连个招呼也没打,径直离开了。

    至此,钱彩凤终于开始把关注的目光从吴家转向了韩家,盘算着如何尽快把蓝天秀从韩家“抢救”出来。

    此时,韩家栋可不愿被动挨打、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寻找出路。他去小卖部拿上了东西,披星戴月,直接去了陈村陈默合家。

    然而,陈默合对昔日服务对象的登门造访,心里有说不出的反感,尽管他当时就叼上了造访人递上来的香烟。他叫苦连天,说他做了一辈子媒,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老蓝家没少来找了他的麻烦,老吴家也不断地来骚扰,现在终于又轮到他韩家啦。他悔恨当初太糊涂,太大意。抱怨韩翠玲咋说也不该来这么一手,她早不愿意就不该答应。现在可好,多少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图财害命,连哄带骗,是个杀人犯。

    “唉,我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从今往后,费力不讨好的傻事我是高低不能再干了。”

    “大叔,您老别难过。玲儿走了绝路,咋说也赖不到您老人家的身上。我后来才听说,不是俺娘把头磕破了,她也不会应下来。”韩家栋哽咽着说道。

    “赖不着我?可你总不能去堵别人的嘴吧。老侄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的忙,他老蓝家真要让你媳妇回去,我还真是没屁可放。道理就明显地摆在这里,这是换亲。这事儿不论摊在谁的身上,都一样!”陈默合无异于往韩家栋的头上浇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陈默合如此冷漠,让韩家栋大失过望。韩家才是一系列麻烦的始作俑者,他恨还来不及呢,哪有大发慈悲继续施以援手之说。韩家栋只好告辞,心乱如麻地回到家里。

    蓝天秀尽管早就猜到韩家栋肯定会毫无斩获,可是,当她听完他带来的陈默合的一番“真知灼见”,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不得已向韩家栋说出了她的万全之策:“实在不行,咱跑了算了,远远地躲起来,谁也拿着咱没辙。”

    韩家栋眉头紧锁,琢磨了半天儿才说道:“唉,‘三十六计走为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想,还是让咱明山大叔明天先去探探口风再说吧。要是咱自己把自己给吓跑了,那可就荒唐啦。”

    蓝天秀完全同意丈夫的意见。

    第二天早饭过后,韩家栋去韩明山家里把他的意思一说,老头儿满口答应去单刀赴会,立即骑上自行车开路了。

    韩家栋和蓝天秀一上午心神不宁,照应着木匠和泥瓦匠干活的同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韩明山快回来,既给他们带来确切的消息,也好和工匠们一块吃午饭。他们虽然曾几次推迟了开饭的时间,但仍然没有把韩明山盼回来。

    眼看日落西山的时候,韩明山终于醉醺醺地回来了。凯旋而归的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蓝光信和钱彩凤信誓旦旦地让蓝天秀安心收拾房子,啥时候有空了就啥时候回去看看,不用慌。还告诉他俩,那天钱彩凤只是饭没吃合适,有点肚子疼,很快就好了,让他俩放心。

    韩家栋心花怒放,高兴得多加了两个菜,还把一坛子不值钱的散装“平阳老白干”放到一边,特意去街上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高级瓶装“平阳特曲”,好好招待了劳苦功高的韩明山和几位辛苦一天的工匠。

    可是,头脑清醒的蓝天秀却认为,韩明山所带来的大好消息,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可以根据蓝家要不要动手来决定是否逃走,但决不能根据所谓的大好消息而主动送上门去束手就擒。因为她对母亲钱彩凤的为人实在太了解,她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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