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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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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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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慌张地问谁在这里主事。大多数人都认识他,就急忙把他领到韩明山的跟前。

        “不、不好啦,有才他家里、跳井了。”来人急促而哽咽地说道。

        “啊——人不要紧吧?”韩明山和身边的人无异于突然遭到一阵雷击,都惊慌失色地张口问道。

        “捞上来就凉透了……”

        听说出了大事儿,那些还在忙活的人也都丢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正哭得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姐妹,更是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二姐韩翠兰一不小心被门槛子绊了一下,“噼呱”趴在了屋门外边,在几个人的生拉硬拽下,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立时,三姐妹由悲痛欲绝地哭母亲,换成了心如刀割地哭妹妹。

        等来人一离开,韩家彻底乱成了一窝峰——哭的哭,叫的叫,议论的,叹息的,连经多见广的主事韩明山也一时六神无主,急得在院子里团团乱转。麻烦了,麻烦了,这可咋办,这可咋办?黄土埋到脖子了,咋赶上了这样的糟包事。人死在回家的半路上,还是自寻短见,他吴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单说那个愣头青吴大嘴,才娶到手的媳妇转眼就没了,恐怕现在早已变成了到处乱咬人的疯狗。在三弟韩明水的提议下,韩明山立即打发人去村委把五弟韩明强喊了过来。韩氏家族的头头脑脑们,不顾烈日炎炎当头晒,在韩家的天井里紧急召开了露天磋商会议。大家讨论过来讨论过去,最后一致认为,让韩支书找吴家庄的头头出面协商,用半公半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能更稳妥一些,这样既能左右逢源,也能留有回旋余地。

        韩支书信心满满,决定不辱使命,一拍大腿,立即起身带着一直饿着肚子的韩家三姐妹和蓝天秀徒步往吴家庄赶去。

        “咱那苦命的妹妹,一准是看咱娘走了,没了牵挂,这才——”几个人刚心急火燎地走出黄泥沟,一向老实巴交,心里有啥就说啥的韩翠兰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

        “你可真是中用,就会拿着屎往自己身上抹。”紧跟在韩明强屁股后边赶路的韩翠丽,没等二姐把话说完,就急忙抢白道。她还回过头来把韩翠兰狠狠白了一眼……

        头顶**辣的日头,一行心乱如麻的五人很快赶到吴家庄,径直走进了李支书家。

        在贤妻的精心伺候下,人高马大的李支书刚品呡完几盅美酒,正要拿起馒头来准备吃饭,见同职领着几个失魂落魄并且泪痕满面的女人来了,很自然地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把油脂麻花的嘴巴子一抹,领着来人离开了家。

        吴家的大门口早就挤满了看光景的村民,而院子中间一棵枣树的阴凉下,韩翠玲直挺挺湿漉漉的尸首就摆放在一张还崭新的红草席上。韩家三姐妹和蓝天秀跟着两位支书刚拨拉开人群走到大门口,一瞧见里面的情形,就一起呼天抢地奔了进去。她们四人围着韩翠玲的尸首,或蹲着,或半跪着,韩翠兰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个个前仰后合,用手不停地挥舞起双手拍打着双腿,“我可怜的妹妹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响作一团。

    吴大嘴垂头蹲在横躺在地的亡妻身旁,哀容满面,口口声声劝哭得鼻涕和眼泪交织在一起的四个女人不要太难过,其友善表现大大出乎所有来人的意料。

    吴长善一看他们的当家人不请自到了,哽咽着要求李支书替他这无异于塌了天的吴家做主。他还对并不生疏的韩支书木讷地嚷嚷道,他们老韩家忒坑人啦。赵兰香把他的胳膊一拨拉,没好气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有啥用。

    韩翠丽哭够了,决定向吴家兴师问罪。她站起来指着如丧考妣的新任鳏夫的鼻子便破口大骂:“吴大嘴,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说,你到底为啥把俺妹妹给逼死啦?”

    “我、我天天当菩萨供都不行,哪里还敢欺负她?!”大软蛋吴大嘴一边慢慢直起身来,一边哀声哀气地辩解。他接着解释,她离开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走了大半天,他们全家正和几个近支在屋里商量明天怎样组织去奔丧,就有人来报信,说看见她跳井了;他们就慌忙去把她打捞上来。

    然而,吴大嘴心里比谁都清楚,别看他吴家一直把韩翠玲待若上宾,可归根结底,她从心里并不喜欢他,和他吴大嘴生活在一起痛不欲生才是她厌世的真正原因。因此,他既不好犯傻把妻子自杀的责任全部兜起来,可也不忍心是非不分地归咎于他人,便只好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白。

    “啊——呸!你说得倒轻巧!让你这么一说,她是自己恣死的?!”韩翠丽不依不饶,一跳老高地叫喊道。

    “他三表姐,咱说良心话,俺要是对他嫂子有半点慢待,那就‘天打五雷轰’。出了这样的事儿,谁都不好受。人都没了,咱就互相多担待点吧。”赵兰香在屋里刚给两位支书冲好水,就慌忙跑出来准备劝慰劝慰几个极其悲怆的女客。一见大儿子遭到亲姨子的谩骂,顿感天大的冤枉。可她虽然心生不平,但也怕把局面搞僵——不论怎么说,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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