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的那间工棚,挤着四十多个人,全部打地铺,七漏风八漏气,只有中间放着一只煤炭炉,可我从去了以后就没有烧过。我嫌铺的稻草潮乎乎的,第二天就把自己席子底下的抱出去晒了晒,可想不到下午去准备拿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后来是大伙儿你一把我一拤的,给我凑了一点,才把我的铺将就着铺了起来。那一夜可把我冻得够呛。就为这么点芝麻粒大的小事,咱二哥知道了还把我愣是臭熊了一顿,说我缺乏艰苦奋斗的精神,忘记了劳动人民的本色,照此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
“他就这德性,打小就会教训人,连咱大哥他也敢熊。说起来,咱大哥也忒窝囊。——你接着说。”蓝天秀不失时机地做了点评。
“我们顿顿是窝头,偶尔才吃上一顿大米饭。上顿是白菜炖粉条,下顿是粉条炖白菜。别看连点油花也没有,可我们觉得比南泥湾的南瓜汤还要香,也是个个吃得精打光。”韩家栋还说,蓝天银他们那些领导吃的是小灶,顿顿是小炒加白馒头。蓝天银是项目部分管安全的副经理,自己一间工房,连住宿加办公。他曾不知深浅地和他商量过,想和他住一块,可他愣是没同意。对他的幼稚可笑,有的工友知道后,笑话他是“二百五”,说“蓝经理动不动就搞夜战,当然不愿有人碍他的事”。他们说完还“嘿嘿”地坏笑。“我当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得很。后来,我有一次半夜里出来撒尿,突然发现从咱二哥的屋里蹑手蹑脚走出一个女鬼来,吓了我一大跳。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给我们熬汤做饭的一个,外号叫‘小凤仙’的小娘们。”
“咱二哥本事不小啊,学会寻花问柳了;怪不得出去就是一年,也不着急回家,敢情有人给他暖被窝呀。”
“咱二哥的权力可大了,他可以随便辞退炊事员。听说前年食堂里发生过中毒事件,有二十多人住进了医院。就是从那开始,咱二哥连食堂也一块抓起来。有的工友说,经过咱二哥不断筛选,食堂里的三个小娘们,个个既年轻又漂亮,身材还很好。冯家湾的三愣子还偷偷地告诉我:食堂里的那几个小娘们,咱二哥想干谁就干谁;她们还都争先恐后地让他干哩。”
“你别糟蹋人了,越说越没边没沿了。”
“咱二哥手握大权,人还长得这么帅,那些小娘们也是烈火干柴,都争着让他干也是自然的。你以后见了咱二嫂,可要当心,千万别说漏了嘴。”
“我能那么半吊子。再说啦,谁能证明你不是造谣中伤?你们这群坏蛋,除了编派人,就没别的事儿可做啊?”
“下雨的时候我们就躲在工棚里,有的来扑克,有的睡觉,还有的拉呱吹牛;有时晚上跑出去看录像。说起看录像来,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呢——他娘的,真开眼,实在忒有意思啦。”
“多有意思,比电影还好看?”
“你沉住气,听我慢慢给你道来。头一次,泰城的王大吹约我去,我说没劲,不如躺在被窝里看小说。他说放的都是武打片,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最后还有外国片,不看会遗憾一辈子;我就好奇地跟着他去了。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片家属区,钻进了一家录像厅。放映厅里头乌烟瘴气,臭气熏天,早就黑压压地坐满了人。那次上来先放的武打片《少林寺》,真——过瘾。”
“俺村里也放过;那里面有个女的,可俊啦。”
“你又插话了。等《少林寺》一放完,我就站起来准备开路,被王大吹一把拽住了。这时候就看到放映厅的老板站起来神神秘秘地说,下面开始放非常特别好的,谁要继续看呢,就再交两毛钱,不愿看的就可以走了。我一看没有一个动弹的,便又安心坐下来。哎呀,你即使长了一万个脑袋也难以想象得出来,外国人真是他娘的会玩。那场面触目惊心,刺激得我差一点把心从嘴里吐出来,我同时听到全场那是一片喘粗气的声音。那男的比老驴的还粗还长,只是没有老驴的黑;那女的大得像装面的布袋,足够让三个壮汉吃得漾奶。”
“说了半天儿,你到底胡扯了些啥呀?”
“还没听明白啊?一伙蓝眼睛、大鼻子的老爷们和老娘们,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铺着花花花绿绿的高级毛毯,在那里胡搞呢。——大家都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任何细节。不一会儿,我就听到到处都是‘呼哧、呼哧’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王大吹正握着自己的‘老二’使劲摆弄呢。又过了一会儿,到处响起一片‘哎哟’之声。我承认,这个时候我走神了,把声音的来源弄错了,原来是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干叫唤了。”
“你出去待了也快一个月啦,就学了这些本事啊。真让我跌脚。咱二哥去看过吗?”
“我们是没有办法才去望梅止渴。咱二哥多牛,他才不会花冤枉钱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在屋里暖暖和和地和那些小娘们偷偷来段实实在在的色情表演,那有多过瘾。”
“他们都是咋样那个,是不是和咱俩一样?”
“那才是千姿百态、花样翻新,令人叫绝呢。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啥子‘老汉推车’呀,‘力拔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