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铁,没有丝毫松动,都不觉暗暗叫苦。
胡岱趴在八仙桌子上,先把自己那碗面条吃了个如同小狗舔了一样地精光,又把给韩母盛好的那碗吃了一半。韩翠兰见对韩翠玲的动员说服工作走进了死胡同,就没话找话,装作羡慕地说道:“大姐,胡岱这孩子,长大了一准是个壮汉。别提俺那两个啦,那饭量,还不跟个小狗小猫哩。”
“随他老子,饭桶一个!”挨着韩翠玲坐在炕沿上的韩翠芝,不屑一顾地答应道。
等韩母也吃完饭,三姐妹七手八脚收拾好锅碗瓢盆,又重整旗鼓,准备对那个顽固分子韩翠玲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
韩翠芝紧挨着韩翠玲坐下,一只手攥住韩翠玲的小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着,首先再次晓以利害:“他四姨,他四姨,你好好想想,你要不答应,要是把恁哥气跑了,咱娘还不是全靠你来伺候?到那时候,谁还敢娶你?更难说能找到称心的啦!你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韩翠兰一向唯唯诺诺,一直在翻来覆去仔细推敲着准备发言的腹稿。而站在韩翠玲前面的韩翠丽,等韩翠芝的话音一落,紧跟着继续申明大义:“他四姨,从小谁不夸你懂事,有孝心。那吴有才,说起来,也不是真拿不出门来。再说,他小时候的那些小毛病,还能就改不了?换亲也不见得就个个不好,哪个村里没有几家呀,还不是一样过得有滋有味的。你说说,咱姊妹四个要不帮着恁哥成个家,是不是也忒对不住咱死去的爹啦?”
韩翠丽说出话来头头是道,足以展示了中华民族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小学毕业生应有的素质和水平。并且,她还说着说着两眼开始潮红,眼看就要酝酿出几滴含义多多的泪水来。
对几个姐姐喋喋不休的说教,韩翠玲本来早已不胜其烦,一听韩翠丽又一口气嘟噜出这么多废话来,就没好气地顶撞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觉悟高,你早干嘛来?还不是怕给俺哥换亲,才偷着跟野汉子跑了,这时候倒充起好人来啦。哼,也好意思张开臭嘴,我都替你脸红!”
从年龄上来说,让韩翠丽给韩家栋换亲最合适,韩母最初也有这个打算。可是,那时候韩翠丽得知母亲的想法后,决定先下手为强,趁家人不备,很快就偷偷地和她现在的丈夫刘四宝搞到一块,没等家里同意,就和人家私奔了。韩母见她“生米做成了熟饭”,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把娶上儿媳妇的希望,转而完全寄托在小翠玲的身上。韩翠丽极其自私的做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自然讳莫如深。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韩翠丽被自己的亲妹妹毫不留情地揭了短处、戳着了疼处,顿时羞愤之极,不由得怒火中烧,便伸出手指头,指着韩翠玲的脸就吆喝起来:“你这臭死妮子,我和人家跑了,那是我的能耐!有本事你也找一个跑到天边!那吴大嘴能看上咱,就不孬了,还挑三拣四——”
韩翠玲天生不是逆来顺受的吃气包,只见她一抬手就把韩翠丽指指点点的手打到了一边,嘴里厉声骂道:“你再伸爪子看看,我就给你剁了!”
韩翠丽哪里吃过这样的窝囊气,突然间好像发了疯,伸着两只手张牙舞爪扑过来,死死抓住了韩翠玲的头发。与此同时,韩翠玲也一下子从炕沿上站起来,愤然应战,同样伸出双手使劲薅住了韩翠丽的青丝。
见她姊妹俩动了真格的,开始了肉搏战,老大老二姐妹俩顿时全都慌了神,急忙一人逮住一个人的手,试图把她俩分开。一时间,姐妹四个纠缠在一起,乱作一团。
“松手,都给我松手!咋都不听话!玲儿,你小,你先松——”韩翠芝用力掰着韩翠玲的手,以老大的身份厉声命令道。
“他三姨,你先松,你先松;二姐我求你了——”韩翠兰攥着韩翠丽的手,带着哭腔哀求道。
激战的双方依然死死抓住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松手。两个人的脑袋都半拧半斜,紧紧地抵在一块,活像从小就长在一起连体儿。姐妹俩还尽力展示脚下功夫,得空就朝对方的腿上踢上一脚。她俩,外加拉架的两个,四个人就像一只八条腿的大蜘蛛,在屋里仅有的一块小地方,一会儿运动到西墙根,一会儿又挪回到土炕前。混乱之中,炕炉上的水壶不知被谁一脚踢翻,里面的热水流进了炉膛里,“呼”的一声蹿起一股白色浓烟。
“臭妮子,你先松!你松我就松——”韩翠丽疼得呲牙咧嘴,终于无奈地吆喝道。
“非把你的臭脸搲烂,让刘四宝那个狗×的把你踹了——”韩翠玲咬牙切齿,绝不服软。
韩母刚从猪圈里解完手,在胡岱的搀扶下,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听到屋里的哭声、骂声、喊叫声惊天动地,便顾不得地上雪滑,紧走了几步来到门口,慌忙拉开半门子;见里边一团乱象,她手扶门框,悲愤交加地哭喊道:“恁这些不省心的冤家呀,把我气死就都熨帖了——”说着说着,伤心欲绝,把头“砰、砰”地磕在门框上。
听见来自门口的哭喊声,两个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