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派到掌子头。嫌拽水管费事,干打眼,在粉尘弥漫中装炮,在炮烟弥漫中打炮眼,轮番上阵,放第七遍炮时,只打了六个四十厘米深的炮眼。
再次轮到刘喜打炮眼时,已经是第十遍炮,这遍炮响后,掘进十米的目标就算大功告成,等待他们的是慰问团的红花和领导的表扬。
炮烟还没出来,吕大春就提着撬棍冲到掌子头,刘喜也拿撬棍,随后跟进去。
吕大春和刘喜同龄,比刘喜早两年入矿,他长得壮,个头也很高,人也实诚,只有从稍长的脸型上,还能看到吕希元的遗传。
刘喜迎着炮烟和吕大春进到掌子头,不是显积极,而是别有用心。
刘喜把对吕希元的仇恨,转移到吕大春身上,尽管梁大叔一再强调,吕大春和吕希元不是一种人,刘喜还是想对吕大春下毒手。
烟雾还没散尽,顶板上的“活石”就暴露出来,吕大春只顾前面,忽视了头顶。刘喜看到,吕大春头顶上的“活石”很大,掉下来会把吕大春砸成肉泥。
刘喜没提醒吕大春,而是提着撬棍站到他的身后,目的是堵住吕大春的退路。这样做也存在着被砸的风险,刘喜在心里说:“为了报仇,我豁出去了!”
掌子头有轻微的脆响,仔细听有极弱的“隆隆”声,吕大春变得惊慌,手中的撬棍也停了下来。
“活石”悬在吕大春头上,还不掉,刘喜着了急,想偷着举撬棍。受环境限制,撬下“活石”,有可能同归于尽,刘喜思考值不值得。
就在他犹豫时,吕大春转身抢过撬棍,拉着刘喜往外跑,烟尘伴着轰鸣追着他们。跑到工具架,吕大春松开刘喜,喘着气说:“冒顶了。”
排风筒把岩尘吹净后,人们看到,冒落的岩石堆满了掌子头。
有人埋怨,说陆长河掘进十米的做法是胡来,不做临时支护,无休止的放炮是导致冒顶的根本原因。班长听见埋怨声,狠狠地瞪了眼,人们把话题转向表扬上,表扬吕大春和刘喜机灵反应快,不然准葬身石下。只有刘喜知道,吕大春不拉他快跑,只想报仇的刘喜才是葬身石下的人。
冒顶后,还没到接班时间,班长看着工具架上的斧把,不敢让工人升井。各自找安全的地方去眯觉,他到登钩房用电话向白班汇报。
刘喜睡不着,瞪着眼睛看顶板,总觉得顶板上的石头悬浮着。他心里装着七上八下的铁筒,有一种无法说清的滋味儿。因父辈的仇恨而向同伴下黑手,刘喜觉得这样做太阴毒,亏得那一撬棍没捅上去,把吕大春砸死,即便他能活下来,也会一生不得安宁。但他觉得吕希元更恶毒,不但害了父亲,也害了他的全家人。
“既然你吕希元害我,我就害你儿子!”
刘喜要沿用和发展对付马金玲的手段。
然而,是吕大春救了刘喜,把他带出险境。这种大义的举动让刘喜扭曲的灵魂得到一些矫正,但是,对被仇恨渗透者来说,这种矫正还是微不足道,刘喜仍然不能从仇恨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班长汇报冒顶事故,做了深刻检讨。说没完成支部交给的掘进任务,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辜负了领导的期望。出乎他的意料,接电话的陆长河并没有批评他。
班长领工人集体升井,走出罐笼,在通道里受到家属们的夹道欢迎。通道上打出了横幅标语,写着热烈欢迎打破掘进记录的勇士们凯旋归来,一位年轻的女工会干部给班长戴上大红花,告诉他,先不要急着换衣服,领全体勇士到矿前合影留念。
有人送来五套新工作服,让陆长河、班长以及两位组长换上。
陆长河把擀面杖放到工具架上,坐中班人车升井,喝过除夕酒,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穿上新工作服显得格外精神,伸着细长的脖子探向照相机的镜头。没得到新工作服的工人都冷得受不了,好在他们哆嗦的形态在镜头上都很模糊,不影响宣传效果。
合影以后,陆长河把工人召到队里开班后会,他先兴奋地向伟大领袖**汇报在除夕夜作出的可喜成绩,然后告诉瞌睡的工人:“大家先不要急于洗澡睡觉,过会儿有领导来慰问咱们,送来锦旗,还会带来最丰盛的慰问品。”
工人们都猜到,最丰盛的慰问品一定是饺子。
队部里有暖气,穿着破衣烂袄的工人们缓过冻来开始睡觉,有人被饿醒,咂咂嘴,又把头放在椅背上。
陆长河也破了例,看到工人睡觉而没有蹾茶杯,他在管理副队长和支部副书记的陪伴下,细细的品着茶味儿,耐心地消磨时间。
队里的电话铃急促响起,陆长河迅速拿起电话,刚把迎接领导的笑容挤出来,又立刻换上惊慌的神色。
电话是井下打上来的,队长金世儒在处理冒顶事故中被砸。
矿里领导让干事送来锦旗,又让服务员抬来大食堂的饺子,没开慰问会。刘喜吃饱饺子去泡澡,回到宿舍已经是中午。
郑晓杰在宿舍里等刘喜,怕被人说闲话,还带着同学牛丽。郑晓杰给刘喜捎来李淑芝做的肉辣酱和下井穿的棉袄。因矿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