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给吴有金贴大字报,说他当过胡子头儿,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上边,报告给胡永泉。
打小报告者 是为了追查写大字报的人,适得其反,变成调查吴有金的引线。胡永泉调来刘辉,问吴有金当胡子头儿是真是假。
刘辉因得不到吴小兰而恨吴有金,又不怕把事情搞大,便说吴有金的历史不干净,写大字报的人不是造谣。
当时各派打得不可开交,胡永泉公事繁忙,想把这事丢在脑后,可刘辉的一番话,又牵动了他的神经。
刘辉说:“在刘屯,当过胡子的人不在少数,我知道的,马文就干过。”
“马文是谁?”
“马文是马向东的爹。”
马向东是刘辉亲手提拔的造反派头头,出于私利、私怨和各种原因,刘辉又在上司面前揭他的老底。胡永泉对马向东没太深的印象,只是说:“既然他爹当过土匪,在使用上慎重一些就行了。”
刘辉提醒胡永泉:“马文是二倔子的弟弟。”
“二倔子?”胡永泉用手托着头,边思考边说:“和淹死鬼有关的那个人。”
“怎不是他?”刘辉为了让胡永泉整治马家人和吴有金,他说:“马文和马荣一天也没忘报仇,特别是马向前,见了你就眼红。”
“革命工作嘛,难免得罪人。对于群众的不理解和怨恨,我们要从政治的高度去看待,千万不可斤斤计较啊!”
胡永泉在属下面前表现出宽容和大度,而内心却充满戒备,他知道二倔子死得屈,但他不后悔当初的做法。没有二倔子这样的人给铺路,他就很难登上副社长的宝座。
现在,胡永泉不想再用伤害无辜来做为高升的代价,他已经看清仕途要分成几步走。起步的时期最艰难,鞋上沾满血印。下一步是踩着别人的肩膀,那会看得更高,走得更远。扛着他的人往往是站立着的硬汉,需要的不是简单的镇压,而是智谋和高超的政治手段。
胡永泉没调查是谁写得大字报,也没难为吴有金、马文和马向前, 他向公社一把手的位置挺进,没时间去数那些陈年烂谷子。多年的斗争经验使他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观念,有权就有一切,杀父之仇也会在权压下变得淡漠。
后来,有人把检举吴有金、马文的材料送到他的办公桌上,如果胡永泉借机去抓,吴马两家就会栽倒,很可能永世不得翻身,马向前也不敢叫嚣报仇。胡永泉不愧为阶级斗争的高手,表现出一个政治家应有的涵养,他把检举材料压在桌下。
革委会成立后,各地都在清理队伍,揭发材料像雪片一样落到这位革委会主任的面前,其中不乏吴有金、马文当胡子头儿的密告信。胡永泉深知这些匿名的东西多是互相攻击的产物,他看都没看,一股脑儿地转给群众专政领导小组。
群专小组的前身是新曙光公社群众专政大队,归省联造反派领导,建革后更名为群众专政领导小组。名称由“大”变“小”,人数成倍增加,副组长就有三人。
刘占伍是群专小组的副组长,他从散乱的材料中找出检举吴有金、马文的密告信,和两位副组长商量后又呈给正组长,一致认为案情重大,决定对吴马二人先抓后审,并责令刘占伍分管、处理此案。
刘辉、吴有金等人给刘占山屈升成份,使年少的刘占伍沦为小富农崽子,村里人又以他的生辰蹊跷为借口,说他是老逛撒下的野种。受到欺辱的刘占伍在艰难的成长中变得刁顽,练就的弹弓子本领比刘志还要强,马荣脑门子上的伤疤就是他的杰作。他恨马家人,恨吴有金,每时每刻都想报仇,如果夺下仇人的利剑,他会刺向最致命的地方。
那次和刘志搅闹批斗会场,刘占伍感到自己力量很单薄,逐渐成熟的他只能把仇恨深埋在心里。燃烧的仇恨是埋不住的,时间越长,聚集的能量越大。仇恨的能量能把人摧垮,也能催人奋进,刘占伍用他的顽强在部队中做出成绩,到地方后,用他在部队打下的基础登上了群专副组长的位置。
“报仇的时机到了!”
刘占伍这样想,没因为能抓来吴有金、马文而兴奋,他的仇人还有刘辉,还有马向勇和马荣,甚至还有胡永泉。
胡永泉并不记得刘占伍,刘辉在他面前重提刘占山,他才想起升成份的事。他没给刘占伍使绊,不但把刘占伍留下来,而且大胆使用,这就是胡永泉做为政治家的才能。
刘占伍早就听说吴有金当过胡子,但胡子成员绝大多数是贫苦农民,谈不上是无产阶级的敌人,够不上历史反革命,比一般的历史问题还要轻。有人给吴有金贴大字报,列举了吴有金在旧社会犯下的种种罪行,刘占伍认为不足为证。他曾暗自调查吴有金的现行问题,老山东棒子当队长期间只会瞪眼骂人,不喜好贪污挪占,虽然马家占集体的便宜,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