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睁眼闭眼,没有纵容和支持。搞阶级斗争,最主要的是抓住反动言论,吴有金很少说闲话,又因为在队长位置上,调门儿不会很低,刘占伍没办法,只好等待时机。
几份检举材料都说吴有金当过胡子头儿,并且连上马文,这让刘占伍眼前一亮,心想:“胡子头儿的性质可就变了,大军阀张作霖就是胡子头儿,杀过无数革命者,先烈李大钊就死在他的绞刑架上。吴有金比不了张作霖,但可以上挂下连,很多走资派就是这样连上去的,就不信连不上吴有金!”刘占伍也觉得吴有金当胡子头儿的证据不充分,揭发的人很可能是污陷。他在文攻武卫和群专工作的时间较长,经验告诉他,想把污陷变成事实,刑讯逼供是最有效的手段,被污陷者抗不住刑罚,按了手印即可结案。
在做好一切思想准备后,刘占伍要对吴有金、马文下手。
抓人之前,他主动和另一位副组长调换了工作,有意避开这个案子。表面看,他不愿得罪吴马两家人,实际上,他在背后操纵,觉得这样做更利于置吴有金、马文于死地。
群众专政领导小组成立了吴有金专案组,由新调换的副组长任专案组组长,给他配备两辆马车和十名携带枪支的专政队员,负责抓捕和审讯。
专案组刚要出发,刘占伍提出建议:“成立了革委会,形势不比从前,各项工作都要进入正轨,咱们也要按组织程序去做。到刘屯抓人,应该通知黄岭大队,征求大队革委会的意见,争取他们的协助。”刘占伍这样说,表面上维护组织原则,实际上是一个计谋,他想看看满嘴革命的治保主任马向东是怎样抓捕自己的父亲和姨父。
慎重起见,专案组的出发时间往后推延,请来孙家顺和马向东共同商讨抓捕事项。
通知下达时,正值刘屯批斗偷树的北贺村人,孔家顺在批斗前去了东大岗子检查工作,通讯员只好把马向东请到专案组。
马向东认为自己批斗偷树人有功,领导让他去公社接受嘉奖,美滋滋地想:“说不定胡永泉会亲自接见我,亲手给我戴上大红花。”
他越想越高兴,唱了《东方红》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脚也轻,步也快,很快就到了公社,没见到胡永泉,被人领到群众专政领导小组。
专案组长明确告诉他,吴有金、马文是有严重历史问题的可疑分子,必须抓捕归案。组长征求他的意见,问怎样抓最有力。
;傻了眼的马向东觉得一块巨石向他压下来,把刚才的喜庆压得从脚下溜光,他翻了几次眼,没说出一句话。
专案组长刚从刘占伍手中接过案子,并不知马向东和马文是父子关系,他说:“马文是你们马家人,有可能拖亲代故,我相信你能分清界限,冲破家庭观念,敢于和一切坏人做斗争。”
“是,是。”马向东从惊愕中缓过神儿。这个从文革中拼杀出的造反派小头头,在短短的战斗生涯中学会了比较完整的“革命”招术,也知道避开从各个角度刺来的利剑。他说:“我认识马文那个老混蛋,表面挺横的,一肚子稀屎,他在旧社会给刘有权扛活,被人熊得屁都不敢放,不会有什么历史问题。”
专案组长打算向基层干部了解具体情况,以此做为惩治吴马两人的依据,他说:“你也了解吴有金吧,很多人都检举他,说他当过胡子头儿。”
空气沉闷,马向东的耳朵嗡嗡响,专案组长的话变得模糊,只有“很多人都检举吴有金”在他头脑中回旋。马向东连眨几下眼,很快产生一个计策,他要把姨父作为父亲的挡箭牌。马向东说:“吴有金那小子单身闯关东,那段历史不清楚,问题非常严重。来到在刘屯后,也是横蹦乱卷,欺压百姓,马文和他是一担挑,也要受他欺负,有人说马文有历史问题,纯属受他连累。”
马向东丢掉姨父保护父亲不单是他在亲疏间的果断抉择,更主要的是看到两个人对他的影响。马向东深知,把吴有金打成历史反革命,不会损伤他这个妻外甥的政治利益,而马文则不然。
专案组长说:“你的意思,吴有金是应该专政的,至于马文抓不抓,还是慎重为好。”
“对,对。”马向东急忙说:“吴有金的问题属于政治问题,而马文嘛,即便有些错误,也属于人民内部。”
马向东在慌乱中说走嘴,没想到专案组长对马文的所谓内部问题产生兴趣,他说:“人民内部的问题,也应该暴露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光天化日之下,如果不批判,也会转化为敌我矛盾。”
马向东直着眼看专案组长,此时,他更知道磨练嘴皮子的重要性,微小的失言,往往导致严重的后果。
专案组长说:“你把马文的问题摆出来,咱俩鉴别一下,上纲上线,看看从哪个方面把他打入反革命或者坏分子的行列。”
“马文不够反革命。”马向东有些怕,急忙用马文有生活作风问题做掩盖:“那个老王八蛋,老实得不敢踩蚂蚁,可他见了娘们儿就迈不开步。我们村有个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