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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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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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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眼镜催促梁泗水:“赶快走,不要拖延。”

        梁泗水流下眼泪,哭着说:“眼镜大哥,我从小来矿山,多亏你照顾我,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走!”

        “离不开也得离!”大眼镜的态度异常强硬,仿佛训斥不愿上战场的士兵。看到梁泗水一脸委屈,他把眼镜摘下来,用手背抹把泪,动情地对梁泗水说:“我们这些人都准备赴死,不会有活着出去的,赶快逃命吧!希望你记住我们,记住有个疼你的眼镜大哥,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你要回清河矿来看看。”

        梁泗水去了鞍山,在钢铁厂当了天车工,一直干到当兵那一年。

        这期间,他几次回山东老家,把挣的工钱都交给老娘。

        梁泗水租住在一个女房东的平房里,这家靠往外租房为生,有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院内都是出租的房间。女房东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最小,也是青春年华。梁泗水在这家住得久,常常帮房东干些粗活和零活,深得女房东喜爱,便把女儿许配给他。

        内战期间,国民党来征兵,让女房东在两个儿子中出一个上前线。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宽裕的环境中长大,又都娶妻生子,没一个敢去冒枪林弹雨。亲哥俩互相推,梁泗水出面解围,他顶替当了国民党中央军。中央军向北开跋,被八路军兜过来围剿,梁泗水还没来得及试枪,就改为人民解放军的编制。长官们投诚有功,比原来的官职还大,他的属下官职不改,梁泗水仍然是一个扛步枪的士兵。整编后的部队归四野,肃清残敌后开始南下,南下的日子不轻松,梁泗水的两脚满是泡。

        梁泗水打过四平,围过沈阳,攻过锦州,一直随部队解放北平。他作战勇猛,敢于冲锋,奇怪的是没挨上一颗枪子儿,勋章没少得,却没有一块可以炫耀的疤痕。后来梁泗水总结作战经验,说往前冲是保存自己的最好方式。他的话对不对,除高智慧的批判者,和抓小尾巴的别有用心者去研究,当时的军事专家不考证。

        北平和平解放后,四野进行休整,稍有空闲的梁泗水要回家探母,部队领导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给了半月的假期。

        回家后的梁泗水看到一个农村姑娘和母亲住在一起,母亲告诉他,这是给他娶的媳妇。梁泗水细打量,觉得这个村姑长得太土,脸蛋像永远长不开的花骨朵。

        母亲说,寄回家的钱都没动,全用在给他娶媳妇上。这个姑娘爹妈死得早,跟哥嫂过活太艰辛,受不了嫂子气,愿意出嫁。经过媒人介绍,送过彩礼,明媒正娶进的家。母亲对儿媳很满意,夸她吃苦耐劳,夸她勤快节俭,夸她懂得孝顺。

        梁泗水拿这个姑娘和鞍山的妻子相对比,村姑和城里的女人相差太悬殊。他不同意这门亲事,母亲不答应,说退亲不是梁家人能干出的事,好赖也得让他和媳妇住在一起。

        梁泗水看不上新媳妇,新媳妇好象不往心里去,他合衣蜷在墙角,新媳妇坐守孤灯,他趴在炕头儿睡觉,新媳妇倚在炕稍合眼。半月的假期转眼就到,梁泗水要归队,新媳妇把他送到村头。他往前走,新媳妇在后面跟,他轰新媳妇回去,新媳妇一步三回头。梁泗水走出很远,回头望,望见新媳妇蹲在地上哭。

    赶到北平,他所在部队已经南下。如果梁泗水通过组织寻找,革命队伍不会扔下他,可他偏偏想到远在东北的妻子,又辗转到了鞍山。

    鞍山解放,工人阶级当家作主,没收买办资本,保护民族资本,也对一些资本家进行脱胎换骨式的改造。一切都变了样,梁泗水丈母娘的房子分给劳苦大众,全家人不知下落。他向熟人和朋友打听,都说现在乱糟糟,他丈母娘和他妻子都是资产阶级,死活不定,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到她们,跟大海捞针一样难。梁泗水无心留下来,回老家和新媳妇过上了日子。他的平静日子刚过上一年,妻子和妻子姑姑寻地址找上门,见他重新成了家,妻子连口水都没喝就离开家门。梁泗水追出去解释,被母亲挡回来。妻子回头告诉他,他俩已经有了儿子。

    梁泗水在家乡的土地上耕耘,却向往异乡的城市,和媳妇在一个枕头上睡觉,心里念叨鞍山的妻儿。又过了一年,他以外出做工挣钱为借口,又一次返回鞍山。

    鞍山是新中国钢铁基地,翻身做主的工人们用勤劳的双手建设它,到处飘扬着红旗,到处是劳动号子,他重新当上天车工,加入到轰轰烈烈的劳动之中。

    梁泗水仍然打听妻子的下落,好心的工友都劝他,让他脱离地主资产阶级家庭,让他努力工作,图以后有个好前程。梁泗水不认可,说不能因妻子的成份不好而抛弃她。一位以前的老工友偷偷告诉他:“你妻子好象勾上了男人,你找她也没用。”梁泗水说:“不管为啥事,我也要见她一面,因为是我对不起她。”

    老工友显得无可奈何,慢慢地说:“她是不可能见你的!”

    “奶奶日!”这句口头语是他儿时从大人嘴里学来的,多年不用,现在重捡起来,是觉得说出这样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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