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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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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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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挨打。有一天,我冷得受不了,躲在猪圈里背背风,被地主发现,把我拎到街上,打得浑身青肿,我才是六岁的孩子呀!还是虚岁。地主的儿子比我大很多,他穿着皮衣,戴着皮帽子呆在火炉旁,有专人教他认字。地主儿子见他爹打我,他也出来帮着打,用皮鞋踢我的脸。”曲祥俊用手摸着下巴旁的一条伤疤说:“大家看看,这就是地主崽子给我留下的,一辈子也掉不了。地主阶级给我留下的仇恨,我这辈子不能忘,我的子孙后代都不能忘!”曲祥俊对着话筒问台下人:“大家说狗地主狠毒不狠毒?”

    台下众声呼应:“狠毒!”

    “地主崽子狠毒不狠毒?”

    “地主崽子更狠毒!”

    有人在刘喜身边喊起了口号:“**万岁!中国**万岁!中央文革万岁!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地主反动派!打倒地主狗崽子!血债要用血来还!”

    一人喊,众人和,忆苦思甜会的场面紧张又热烈。

    梁大叔没喊口号,小声对刘喜说:“这人真是能耐,狗日的也会编,跟真事儿似的。”

    刘喜不理解梁大叔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听出梁大叔的话不合时宜。

    曲祥俊往下讲:“我八岁给地主放牛……”

    正讲着,他的目光和梁大叔相遇,不知为什么,曲祥俊没了底气,表情也不如以前逼真。

    梁大叔自己嘟囔:“八岁放牛?说八岁学吹鼓乐还差不多。”

    曲祥俊讲,他九岁就给地主当半拉子,干成年人的活,挣的工钱还不及成年人的一半。历经磨难,在贫苦中走到青年。由于家里穷,一直娶不上媳妇,到了三十岁那一年,好不容易捡到一个讨饭的姑娘,还被地主霸占了。直到全国解放,辛苦半生的曲祥俊还是孑身一人。

    文化人给曲祥俊整理的材料结构严谨,可他在即兴发挥上诉出了漏洞,最明显的是把时间搞差,因为他的大闺女和他的两个儿子是在解放前生人。不过这小小的纰漏被他的泪容所掩盖,仍然获得同情的眼泪和讨伐地主阶级的口号声。

    曲祥俊讲:“旧社会是人吃人的社会,穷人受富人歧视,受富人剥削,受富人压迫。富人不干活,吃香喝辣的,地富反坏右生活在天堂里,我们贫下中农的处境连地狱都不如。”

    “打倒地富反坏右!打倒剥削阶级!打倒一切反动派!无产阶级万岁!伟大领袖**万岁、万岁、万万岁!”

    曲祥俊在震天动地的口号声中把忆苦转到思甜上:“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来个**,是他老人家救了中国,是他老人家把我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我有八个孩子,都在阳光下生活,健康成长。在旧社会,我养活不了自己,新社会我能养活十口人,不是我能耐,是组织帮助我。吃水不忘打井人,幸福不忘**,我这辈子不能忘,我的孩子不能忘,我们永远不能忘!“

    台上有人拍手,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曲祥俊讲社会主义一大二公的优越性,讲解放后人人都过着平等、民主、自由、幸福快乐的生活。讲台湾受将光秃压迫,人分九等,贫富分明。还捎带讲些帝国主义国家里人民的苦难:“帝国主义是富人的国家,花钱买官,穷人没地位,吃不饱饭,没有民主,没有人权。”

    帝国主义的事情,是写在材料上的,被曲祥俊背下来。由于他没有亲身经历,不敢随意发挥,说得很死板。

    曲祥俊问:“有人反对社会主义,污蔑我们红色政权,说我们吃不饱饭,穿的是破衣裳,住的是矮土房,我们答应吗?”

    “不答应!”

    会场中的职工大部分穿得利整,可是,换掉窑衣后都没来得及吃饭,十几个小时没进食,肚子饿得慌。在领导的组织下,都承认吃不饱饭不是现实,都谴责阶级敌人对我们的污蔑。他们鼓足力气,把口号喊的震天响。

    曲祥俊讲他家十口人都受到组织关怀,吃饱穿暖,钱花不了,还要买足四大件。讲他的住房很宽敞,大儿子要娶媳妇,可以分出去住他家的偏厦。领导还想照顾他一间木板房,这些都是伟大领袖**带来的幸福。

    曲祥俊的忆苦思甜非常成功,赢得阵阵掌声。

    最后上台忆苦思甜的是孙胜才。

    孙胜才投靠吕希元,初步尝到搞运动的甜头,活没多干,大馒头没少吃,又犯了拉肚子的毛病。经过吕希元的调教,孙胜才把拉肚子和革命连在一起,毫不顾忌地把他的“稀屎痨”外号公布于众,并在开拓区叫响。虽然是不雅的称号,也从某种程度上给孙胜才带来切切实实的利益。革委会成立后,孙胜才没事干,不愿劳动的他又相中了忆苦思甜这个美差,他在心里叨咕:“曲祥俊往台上一站,说说解放前,再比比现在,嘴皮子谁还不会耍?尝尝忆苦饭也没啥了不起,台下还准备着大馒头,遇到讲究的单位还备着酒,两菜一汤。”孙胜才回忆过去,把经过和没经过的事在头脑中掺合整理,向吕希元做了申请报告。

    吕希元也需要这样的人才,立刻让孙胜才进了忆苦思甜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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