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是走资派,旧社会的矿长叫把头,都是王八蛋。这些王八蛋和日本人勾结,把矿工的钱财收刮的干干净净。他们出损招,设立窑子铺,东窑地的道两边全是半掩门。矿工没钱去,他们让赊账,没等开资就把钱扣光了,工人们只好当牛做马,继续卖命。”
霍二屁是解放后来的矿山,解放前的事,是他听别人说的,虽然没经历,也都是事实。至今还流传这样的顺口溜:到了黄金寨,先把行李卖,新的换旧的,旧的换麻袋。矿工们系着麻袋片挖煤屡见不鲜,光屁股逛窑子是霍二屁的发明。
霍二屁继续讲:“我是吃苦菜长大的,没吃过粮食,起小就没喝过奶,我妈的奶都让老地主给喝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革命组织把我培养成人。”霍二屁装哭,用脏手揉眼睛,眵目糊被揉掉,眼泪流出来,他拉着哭腔说:“生我的是爹娘,养我的是苦菜汁,党把我领上革命路,伟大领袖让我过上幸福生活,天大地大没有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没有**亲!”
霍二屁诉苦并不生动,却打动台下的全体矿工,他们有组织地抹眼泪,还有人发出痛哭声。
刘喜盼霍二屁早点儿结束表演,脸上露出阵阵嘻笑,梁大叔把他拉紧,让他不要做出与众不同的事情。
霍二屁从饭筐里拿出一个黑色窝头,放在嘴里嚼,煤渣垫了牙,他用手捂住腮,问出的声音很大,却含糊不清:“大家说窝头好吃不好吃?”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因为在开会前领导没明确交待,都怕回答错负政治责任。
霍二屁把嘴里窝头咽下肚,发音变得清楚:“窝头好吃不好吃?”
见会场局面尴尬,吕希元带头回应:“窝头不好吃!”
“不好吃!”
台下的喊声不但齐,而且震天动地。
尽管矿工们都喊窝头不好吃,大多数人还是把目光投在窝头筐上,他们升井后都没来得及吃饭,再不好吃的窝头也能填饱肚皮。
霍二屁把吃剩的半个窝头举在手中挥舞,对着麦克风大声喊:“现在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别说吃这样的窝头,就是想看都看不到!翻身不忘党,翻身不忘伟大领袖**!幸福不忘各级领导对我们的关怀!**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领导给我带来的幸福生活永远说不尽!我家有饭吃,有房住,还要买四个管子的收音机。睡觉时有被盖,还有褥子铺!没有裤子穿、睡露天地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我家四个孩子都念过书,每人都有布票、线票、鱼票、油票、肉票、棉花票、白菜票,粉条票、鸡蛋票,还有豆腐票,还……”
吕希元让鲁卫军忆苦思甜,霍二屁不得不溜下台。
让鲁卫军忆苦思甜是吕希元对他工作上的照顾,因为这段时间外调的任务不是很多,鲁卫军又不想下井干活,只好让他肩负起这项重要的革命工作。忆苦思甜报告团还要到各单位巡回演讲,经常吃住在外边,又给吕希元约会韩青叶创造了机会。
鲁卫军在忆苦上和霍二屁大同小异,而思甜上有新招,他不但歌颂革命组织,歌颂伟大领袖,歌颂今天的幸福生活,也对吕希元感激涕零。他在台上说:“吕主任忠于伟大领袖**,坚决执行**的革命路线,代表革命组织帮我成了家,给了我幸福美满的生活。他关心职工群众,经常家访,解决了我工作、生活中的实际困难……”
了解吕希元的人都知道鲁卫军瞪着眼睛说瞎话,也都佩服这位彪形大汉悖着良心说话不脸红的高超本领。
鲁卫军虽然干着窍活,却对吕希元和韩青叶没完没了的勾搭愤怒到极点,让他不可容忍的是,吕希元在韩青叶的心目中比他重要。有了后台的韩青叶,常拿吕希元有权有势挖苦他,甚至用离婚来要挟。鲁卫军怕媳妇离开,更怕吕希元给他小鞋穿。吕希元让他下井搬石头是小事,要把他当做牛鬼蛇神来批斗那可不得了。吕希元当上革委会主任,鲁卫军觉得他掌握上千人的生杀大权。在权力和人格对比下,鲁卫军选择进一步退让,主动让吕希元去他家睡觉,为吕希元歌功颂德,可望得到开拓区革委会主任的好感。
鲁卫军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喜怒哀乐样样俱全,绿帽子压得他灵魂扭曲,他把怨愤发泄在大女儿身上,对这个酷像吕希元的“野种”倍加虐待。
鲁卫军的忆苦思甜报告上让吕希元很满意,微笑挂在长脸上。他把鲁卫军送下台后,把曲祥俊请上来。
曲祥俊是山东人,说话也带“奶奶日”,他的报告经过有文化的政工人员整理,没往里装那些不文明的词语。曲祥俊口才好,记忆佳,把整理过的材料倒背如流。他是矿级忆苦思甜能手,这次是借用,演的都是重头戏。
曲祥俊的忆苦称得上声情并茂,刚开口就泪流满面,他不擦也不抹,让泪水掉在话筒前的台面上。曲祥俊哭着说:“由于家里穷,我六岁就给地主放猪。数九天,没有棉衣,也穿不上棉鞋,吃的饭都是猪吃剩下的食。地主不让吃饱,饿急了,舔猪食槽子,猪食槽子冻成冰,我用牙啃,还不能让地主看见,老地主知道人和猪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