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利剑,一切都能变为现实。因此,喜欢帮助弱者的刘强,就成了他现实路上的绊脚石。
吴有金在蛤蟆烟的浓雾中说了话:“我十五岁闯关东,在刘屯落了脚,那时的人们只知道干活养家,有个大事小情还能互相串换,受灾时还能互相拉一把。现在出了几个念书的人,乱事儿就多了,今天运动,明天斗争,各人怀里都揣个兔子,阴阳怪气,互相间横眉竖眼。整来整去,都他妈唱起了高调,连饭都吃不饱,还天天颂扬。饿得抽了裆,还瞪着眼睛糟蹋粮食。我承认,咱们的日子比美帝苏修过得好,可幸福生活也没有这样的!我这队长当得也没劲,谁爱干谁干吧!他马向东进不进学校我不管,整出事他担着。”
吴有金的话让马文和马向勇吃惊不小。
马文大声说:“姐夫,你不能在斗争的关键时刻打退堂鼓,不能当革命队伍中的逃兵!”
马向勇脸上的赘肉颤动几下,身子加快晃动,他说:“我理解吴大叔的苦衷,这些日子太不平静。麦收的事没算完,马向东又来捣乱。小兰从城里回来,也不让吴大叔省心。咳!”马向勇故意停顿,瞥一眼吴有金,他提高声音:“倒把刘强美得够戗,他娶了杨秀华,误了向东的婚事,坑得小兰找不到婆家,现在又勾着付亚辉,你说有这样的人存在,别人还能好?”
马向勇把刘强和吴小兰的事再一次提出来,是想激怒吴有金,把仇恨集中在刘强身上,免得吴有金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吴有金瞪了两眼马向勇,又瞪一眼马文,他站起身,从刘仁身边挤过去,推开房门,走进绵绵细雨中。
被撂在屋里的马向勇停止摇晃,不自然地看了看马文,从牙缝里迸出话:“让马向东强行进学校,借这个机会,把刘强整倒!”
小学校里,只剩下付亚辉一个人,她坐在办公室的窗前,两手托着腮,看着摇动的柳树梢,听着淅沥的雨声,两颗晶莹的泪珠掉在办公桌上。
小学校刚放暑假,两名老师回了家,校长有指示,让付亚辉护校,减少红卫兵的造反行为给学校带来的损失。前几天,谷长汉要住在小学校,动员孩子们起来造反。付亚辉明知他别有用心,悄悄躲到刘强家。
马向东来捣乱,被马向前等人撵走,她预感到造反兵团不会善罢甘休,心里打起鼓,一阵阵紧张。
她很想家,此时回不去,父亲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抓起来,无法相见。
付亚辉深知父亲清白,清白得连句过火的话都不说。但付亚辉也知道父亲过于耿直,关键时的一句话会把人冲到南墙。他和同事间的关系很好,却得罪了掌握大权的范国栋校长。这次文革运动中,两人又同时被抓被揪斗。罪名都不轻,而他的磨难要比范校长重得多。范校长游街后又获得自由,他被囚在由便所改成的黑屋子里,戒备森严,跟死刑犯差不多。
付家兴老师的主要罪名是由两篇寓言引起的。
他在教学的空余喜欢写个小文章,没地方发表,就记在笔记本上。红卫兵抄家,他的作品有了面世的机会,两篇寓言最典型,作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思想的反革命言论被批判。
付亚辉知道父亲冤屈,又无能力为父亲申辩,只能默默流泪。
雨刚停,小学校就冲进一群人,马向东吆喝着闯进办公室,让付亚辉收拾东西搬走。
付亚辉很冷静,对马向东说:“小学校是全体刘屯人建成的,你们要挤占,刘屯的贫下中农不答应,刘屯的两位队长也不会答应!”
马向东非常强硬:“我就是刘屯的贫下中农,我说的话就是代表他们。两位小队长算个屁?就是孔家顺来了,也得支持我,我一跺脚,谁都得跟着哆嗦!”
付亚辉并没哆嗦,她质问马向东:“你们在学校里吵闹,孩子们怎上课?”
“现在放暑假,用不着拿孩子来搪塞。”
“暑假转眼就到期,你们把教室弄得乱七八糟,会影响教学质量。”
马向东一阵冷笑,大声说:“还他妈抱着书本不放呢,你也不是没看到,中学的老师都戴上高帽游街,小学的孩子小,才让你们这些臭老九得了便宜。还讲什么教学质量?屁质量!都是地主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学校是无产阶级的阵地,你立刻把这块阵地给我让出来!”
付亚辉拿出挡箭牌:“刘屯小学归黄岭小学管辖,没有校长指示,谁也别想侵占!”
“校长算个屁,你算老几?还他妈提黄岭,如今黄岭改成了红岭,你别死抱着地主资产阶级的旧名称不放。”
付亚辉也提高声音:“我算老几?我是组长,刘屯小学由我全面负责,出了差错,我得承担责任。”
“吓,官儿还不小呢!”马向东向付亚辉颁布命令:“造反兵团要立刻进驻小学校,你立刻给我让开,否则,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会把你打翻在地!”
此时,付亚辉感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助,但她还要坚持,教学中培养的责任心告诉她,把学校让出去是严重的失职。
付亚辉往外推马向东,推不动,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