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怕人骂。”吴有金心想:“村里说兰正好的人不多,还没听谁骂过他。”吴有金说:“兰书记,不是我隐瞒不报,也不是我包庇坏人,也许是我的耳朵不留事,还真的举报不出谁骂过你。”
兰正把目光盯在吴有金的脸上,虽微笑,但露出凄凉。他抬抬手,示意吴有金坐下,然后说:“老吴啊!我没少凶你,你恨我吗?”兰正的问话让吴有金心里一阵发热,有所感触地说:“兰书记,平心而论,我没有恨你的地方,你是领导,耍态度是正常的事,我工作失误,你批评是应该的。”
兰正低下头,把吴有金的烟袋拿到手里摆弄,像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吴有金:“我们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也算不容易。我是书记,你是小队长,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我始终把你看成革命战友,很多工作愿意在刘屯开展。虽然有过失误,但成绩还是主流,让后人评说吧!”
香烟着得快,吴有金吸完一棵还要拿,兰正把烟盒推给他。吴有金拿烟时,兰正抓住他的手,深情地说:“老吴啊!有一件事对不住你,我心里结个疙瘩。”
吴有金惊讶地抬起头,向沉思的兰正扫了两眼,心里嘀咕:“这兰正是剋过我,也不是过份的事,怎么说出对不住的话呢?”
兰正说:“吴小兰是个好孩子,好姑娘,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毁了她的前程,我有责任哪!”
吴有金也为闺女的事窝着火。
吴小兰回到城里后,刚到成衣铺去上班,又搞起了文化大革命,成衣铺面临解体。失去工作,找不到对象,就无法在城里安身,马上就得回来。如今刘强成了家,她回来怎样面对?吴有金的脸面往哪搁?这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像阴云一样缠绕着吴有金。
吴有金没好气地说:“就怨她自己不往好道赶,你兰书记没有一点儿责任。”
“不能这样说。”兰正把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红旗飘扬,响着此起彼伏的革命口号声。兰正说:“周云离开时,交待过吴小兰的事,说她出身好,有文化,又纯朴善良,是棵好苗子,让我重点培养。大跃进时期,我想让她当妇女队长,后来考虑那个时期社会上有很多浮躁情绪,她太小,没有社会经验,适应不了来自各方面的诱惑。她到大队,离家又那么远,怕出什么差错,就把妇女队长给别人了。还是思想守旧啊!怕女孩子有个闪失,对不住周云书记,也怕对不住你,把机会错过了。
后来在你们刘屯办小学,又给吴小兰带来了机会,也不知你们咋想的,眼睁睁地把机会丢掉。一个女孩子,当个老师多光荣?脑袋上顶个师字,那叫为人师表,任何时代都受尊敬。别看现在斗老师斗得热火朝天,那也是针对个别人,个别事,不能一概而论,人民教师永远是人民队伍中的一员。”兰正见吴有金低头不语,他又说:“在刘屯建学校,贡献最大的是刘强,他扛着多方面压力能把学校建起来,有很多因素是为了吴小兰。”
提到刘强,吴有金的情绪变得焦躁,他说:“兰书记,你别提那个王八犊子!听到他,我的心就发抖,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兰正问:“你为啥那样恨他?”
“你瞅他把我家小兰害的?他倒好,搂着姓杨的丫头睡觉,活得比谁都自在。”
“刘强不娶别人,你能让吴小兰和他结婚吗?”
吴有金无话可说,低着头吸着香烟。
兰正说:“说句公道话,刘强是个好青年,你家小兰选择他是正确的。”
吴有金直愣愣地看着兰正,像是问:“你怎么也说出这样的话?”
兰正离开太师椅,走到窗前向外观看,门前过着红卫兵的游行队伍,孩子们打着红旗,欢快地唱着革命歌曲,认真地扭动忠诚的舞姿。他们前面是被捆绑的地富反坏右分子,还有牛鬼蛇神,阶级异己,这些人各个都是哭丧的表情。兰正说:“革命烈火烧了这么多年,而且越烧越旺,把我都烧糊涂了。不说别的事,就说刘强这个人吧,小伙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谈不上大公无私,也敢说是正直向上,坚强善良,给你们村,给社会做了很多有益的事。你说为啥刘屯容不下他,你吴有金容不了他呢?”
吴有金回答得很干脆:“这事很简单,就怨他爹没给他一个好成份。如果和咱们一样,他也不见得呆在刘屯,我家小兰能跟上他,我还巴不得呢!我只恨他不自重,明明知道自己有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为啥还要拉我们贫下中农闺女往火坑里跳?”
“咳,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愿再说别的,其实你了解刘宏达比我还清楚,他也没干过多大的坏事,我看你们刘屯人喜欢小题大做,弄得谁瞅谁都不顺眼。”兰正又说:“现在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很多人都要受到冲击,我现在不是坐在大队书记的位置和你说话,是把你当做老朋友,和你说掏心话。我感觉你们刘屯很乱,各种矛盾错综复杂,未来的斗争一定很残酷,劝你不要被所谓的仇恨绊住手脚,也不要因为刘强和吴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