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上,吴有金已经不相信马家人。
刘辉经常往吴家跑,见不到吴小兰,他讨好王淑芬。
从送鸡那天起,王淑芬就开始反感他,后来见到他就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不给他好脸色,变着招往外支他。刘辉拿出老伎俩,脸皮一抹,死缠硬赖,向王淑芬打听吴小兰的下落,探听吴小兰什么时候回来。王淑芬想把刘辉拒之门外,又担心这个朱世文说不定哪天又变成“朱工作”,得罪他会给全家人带来不幸。后来吴有金让吴殿才把芦花鸡送还了刘三嫂,又借了鸡蛋还了刘辉,给房门安了锁,王淑芬闲时躲到马荣家。
刘辉受到吴有金的冷落,逐渐对他产生怨恨,也暂时打消了娶吴小兰的念头。
他能打消这个念头,还有一个原因,和他的新邻居何守道有关。
去年村里遭了水灾,几乎每家都为吃的发愁,人们精打细算,加糠加菜,想办法让有限的高粱对付到上秋。何守道不这样做,他让刘喜从刘昭义的牛群里牵来一头上过套的老牛,把所有的口粮装在一个破车上,和刘喜赶着牛车,“嘎吱嘎吱”地去了水口,把高粱换成文化米,还请刘喜吃了一顿干米饭。
何守道会干农活,手也挺巧,又不藏奸,他要把心煞下来,应该是个很好的社员。只是他闲散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想多跑几次车板儿,捞点外脍。何守道不计较工分儿,和村里没有冲突,这点上和刘辉有天壤之别。刘辉耍滑多要工分儿,给村里的印象极不好。
何守道脾气随和,还很大方,男女都合得来。他爱和村里的孩子们在一起混,孩子们也挺喜欢他,听他讲一些从未经过的新鲜事。他不出工时在家睡大觉,睡足了望房檩,眼睛看酸了,他就在街上溜达,溜达烦了就哼哼:
“只有我说光棍儿好,
一人吃饭全家饱,
无忧无虑无牵挂,
东走西逛乐逍遥。
只有我说光棍儿好,
一床棉被全盖了,
无权无势无金钱,
北上南下任我漂。
你们也说光棍儿好,
光棍儿丢了没人找,
找个女人一起睡,
天亮她也不见了。
大家都说光棍儿好,
光棍儿一生无烦恼,
为何不来当光棍儿?
免得世间再争吵。”
何守道哼哼呀呀地唱,唱够了,他就没了踪影,再露面时,带回一个女人。这女人粉面桃花,樱唇凤眼,臀肥腰瘦,秀发披肩,穿吊腿细裤,着高跟皮鞋,倍显风骚。社员们都羡慕何守道找了一个既洋气又漂亮的媳妇,他却不以为然,说这个女的是他的小姘,叫女朋友也可以,和媳妇不是一码事。但嫉妒的年轻人不认同:“什么小姘?何守道出过几趟门儿就了不得了,整一些洋名词儿。人家和你睡了觉,就是你媳妇,你用不着糊弄乡亲。”何守道向他们解释:“真不是我媳妇,她是马子。”村里人不知道马子是咋回事,何守道也不想说明,他留下悬念:“你们不懂啥叫马子吧?等孙胜才回来,你们问他。”
孙胜才也带回一个女人,二十岁左右,年龄和何守道的女朋友相仿,长相穿戴却逊色,她就是何守道的老乡佟英花。
通过何守道介绍,佟英花认识了孙胜才,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现在正处于热恋阶段。孙胜才带回她,主要是让她认认家门,然后回去筹备结婚。他还要显示,我孙胜才不是白给的,能把城里的大姑娘弄到手。更要让在刘屯当老师的付亚辉知道:“当初你跟我那样牛,从初一你拖到十五,最后叫城里人给玩儿了。在最初你要跟了我,就不会落到这一步,你偷着后悔吧!城里人跟土老帽不一样,有能耐的都找城里人,虽然佟英花长相不如你,但她比你精贵。”
孙胜才领着佟英花在街上走,遇到铲地回来的羊羔子,羊羔子离老远就喊:“稀……”刚喊出一个字,就停住口。羊羔子觉得孙胜才成了城里人,身份也和以前不一样,喊孙胜才外号,不但是不知道尊重城里人,也有失刘永烈的形象。但他也有准备:“看你稀屎痨怎样称呼我,你要称呼我刘永烈,我就给你面子,你要叫我羊羔子,我就在这个女的面前给你掉价。”
孙胜才既没称呼刘永烈,也没喊他羊羔子,只是和他点个头,领着佟英花,大大咧咧地在街上走。羊羔子心想:“这小子玩儿得太大了,不就是一个煤黑子吗?进了几天城连小时候的伙伴都不搭理了。你不理我,我也不喜得理你,可这个城里的姑娘我得看一看。何守道领回的城里马子,把刘屯的姑娘都镇住了,连吴小兰都不敢露面,今天我再看看孙胜才领回的马子,到底跟村姑佬有啥区别。
羊羔子在后面喊:“哎,孙胜才,别太牛了,把你领回的城里马子让咱见识见识。”
姑娘和孙胜才都停住脚步往回看,孙胜才被惹怒,佟英花则一脸委屈。
孙胜才握紧双拳奔向羊羔子,到近前又把拳头松开,拉开距离问:“我没惹你,你骂我干啥?”
羊羔子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