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心里挺快活。勇猛的大个子过来后,又为父亲捏了一把汗。他的眼睛没离父亲,没看见叔叔被刘喜打伤那一幕。看着父亲和大个子一同把“开裆裤”从水里扶出来,他埋怨叔叔是个屁蛋。
尚百利不知刘喜想干啥,也没有防备他。
刘喜动作快,把脚抵在尚百利得肚子上,两手用力,身子后仰,把尚百利从身上扔过去,尚百利大头朝下扎在鱼池里。这是刘喜最漂亮的一次“兔子蹬鹰”,耍得干净利落。但他并不满足,扑上去打了尚百利两个耳光,又趴下去咬他的脖子。刘强跑过去,把刘喜从尚百利身上拉下,不然,这个无辜的孩子会被刘喜咬伤。
“趿拉鞋”和“开裆裤”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他们还想和刘志打,又惧怕凶猛的大个子,只得认吃亏。
刘志打得不过瘾,在心里埋怨大哥,如果不把他拉开,他会给“趿拉鞋”喝足凉水,然后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刘强把池子里的鱼装了两水桶,让刘志把剩下的送给“开裆裤”三人,截鱼的口子也交给他们。
刘强挑着鱼,刘志拿着筛子和铁片,席头和柳条筐扔在口子边。
刘喜扛锹,临走时跳进鱼池里,蹬开土埝,把鱼放掉。刘强制止他,已经来不及。
刘强哥仨走后,“开裆裤”四人也急忙回家。棉衣湿透,他们无法坚持。
浮满水面的小鱼顺流而下,不知它们能不能找到好的去处。
天空抹去最后一缕余晖,黑暗快速降临,蕴育黎明的黑夜也在蕴育仇恨。善良的人们应该认识到,当仇恨的一方倒下时,另一方也在流血!
刘喜第一个跑进家,把李淑芝吓一跳。这孩子像个泥猴,被寒风吹得直打牙鼓。
李淑芝气得要打他,看他冻得发紫的小脸,又不忍下手。刘志第二个进屋,浑身上下也是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往外渗血。
在李淑芝的心目中,刘喜是个惹祸精,而刘志不会无故招惹谁。这次受了伤,准是因为刘喜。
她拽到刘喜,大声喝问:“你大哥呢?”没等刘喜说话,刘强挑着两桶鱼进了屋子。
刘强的衣服也湿透,但他挑着水桶走得急,并没有感到冷。
李淑芝让刘喜换上头一天溅脏的棉袄,刘志捡哥哥穿破的秋衣,可刘强没有衣服可换,拆洗完的棉袄还没接袖子,刘强不能穿。
正在李淑芝为难之际,里屋门被推开一条缝,杨秀华粉红的小脸儿探进来,把一件新做的棉衣递给李淑芝,悄声说:“大娘,这个棉袄让刘强试试,看看合身儿不?”
这是一件活面蓝色棉袄,针角细密,纽扣排列整齐,还抠了两个暗兜,比刘屯家做的棉袄洋气很多。
李淑芝接过来让刘强试,刘强不肯,李淑芝笑着说:“试试有啥不妥,看合适,妈照这个样子给你做一件。”
刘强穿在身上,正合适,不论长短还是肥瘦,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穿起来温暖大方。
李淑芝夸奖杨秀华:“这棉袄做的真板实,咱刘屯没有这样手巧的姑娘,谁家有这样一个媳妇,以后的日子一定差不了。”杨秀华说:“大娘,刘强哥能穿,就送给他吧。”
李淑芝说:“这不行,做一件新棉袄要用棉花和布,这两样东西都挺精贵,我家不能接受。”
杨秀华真诚地说:“大娘,棉袄那么老大,除了刘强哥,别人穿不了。”
刘强脱下棉袄,瞪着眼看杨秀华。
羞红脸的杨秀华低下头。
刘强把棉袄扔过去,砸在杨秀华头上,砸得她不停地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