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荣带人把四类的家里搜了一遍,没发现丢失的檩子,又把目标指向何荣普家。马荣说:“这几个四类早就斗蔫了,苍蝇落在脑门子上都不敢拍,借他胆儿也不敢偷队里的东西。何荣普这家伙狡猾,脑袋一拨愣一个道,妈啦巴!他不在胡永泉面前陷害革命群众,我二哥死不了。搜他家一定要认真仔细,柴禾垛也不放过!他家那个贼小子敢反抗,我去收拾他!”
时光的流失并没有冲淡马荣对何荣普的仇恨,渐渐地,把对何荣普一人的仇恨发展成仇恨何荣普全家,骂何荣普是王八头,也骂肖艳华是骚婊子。他认为,当年是何荣普给马向前一家子带来不幸,现在肖艳华又把不幸给了马向东。
从那次贾半仙给马向东保媒后,杨家总是躲躲闪闪,杨秀华更不用说,让马向东见面的机会都不给。马文考虑到这门亲戚做不成,又托贾半仙再给介绍别的姑娘,贾半仙真给找来一个,而且和马向东见了面。两个年轻人都挺高兴,马文的心里也像有了底。过三天女方捎来话,说不同意。原因很特别,嫌马文作风不好,怕嫁过来担不起坏名声。
马向东舍不得姑娘,和马文哭闹起来,搅得马文心里烦,让小霞去请马荣。
娘亲舅大,爹亲叔大,马荣说话有份量。他训斥马向东:“这么大就想媳妇,你还有出息没?你爹容易吗?连个老婆都没有,把你拽巴这么大,搁不咋地的人,妈啦巴,早给你找后妈了!”马向东心里闷着气,小声顶撞:“没给我找后妈,他也没闲着。”
马荣大声吼:“啥?妈啦巴!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就说一遍,人家姑娘嫌我爹外面有女人,才提出不干的。”
“你爹有女人干她什么事?怕耍掏耙怎地?妈啦巴,真不是好东西,这样的娘们儿咱不要!”
马荣先把那个不愿嫁过来的姑娘骂了几句,然后口气平和一些,对马向东说:“人家不干就不干吧,你还小,不用着急,刘强、羊羔子还耍着光棍呢。”说到刘强,马荣想到杨秀华,问马向东:“那个杨秀华不是挺好吗,你相不中?”见马向东不吭声,他又说:“那丫头是有点儿瘦,不过也没啥,到咱家吃几顿饱饭就会胖起来。”
马向东哭丧着说:“老叔,你别说了,不是那码事。我是看中杨秀华了,人家往后推,杨秀华根本不着我的面儿。”
“妈啦巴!”马荣的态度变得蛮横:“凭啥推?我看杨家是吃饱撑的!这点小事也要吱吱扭扭,问他还想不想在刘屯呆?”马荣推门往外走,大声说:“我去找杨敬祖,妈啦巴,外来的侉子都这么难调理,太不像话!”
马荣走几步,又改变主意,心想:“杨秀华不如他爹好说话,把她惹急了,这个事就得彻底砸。”他磨身往回走,埋怨吴有金:“马向东好歹也是你外甥,你不能袖手旁观,妈啦巴,你给杨家下个话,限他时间把闺女嫁过来,那杨敬祖得乖乖执行。你可好,不提这个事,就让杨家这样拖着,还答应把户口调过来。”
马荣脑袋里装着侄子的乱事,领人走到何荣普的大门口。
何家的栅栏门关得挺紧,马荣向门上吐了一口,低声骂:“王八头,门再紧也关不住骚婊子!”说到“骚婊子”,马荣又恨起肖艳华,觉得马向东娶不上媳妇都是她搅得,在整治何荣普的同时,也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借搜木头的机会在何家闹一闹。
马荣踢开院门,站到院子里大声吼:“何荣普,出来!”
房门开,出来的是肖艳华,她胆怯地问:“老哥,有啥事?”马荣上前把肖艳华推开,气囔囔地说:“贱货,别把我当成我三哥,没人闻你的骚味儿!”
受了羞辱的肖艳华捂着脸跑进屋里。
马荣跺着脚喊:“何荣普,别拿娘们儿耍我们,我们找的是你!”
何荣普没在屋。
马荣骂:“拨浪头,你怕死怎地?妈啦巴,滚出来!”
屋里冲出来的是何大壮。
何大壮双手持杀猪刀,直奔马荣。英子和肖艳华也跟出来。
马荣见何大壮红了眼,凶气锐减,急忙往院外跑,慌乱中被院门绊倒。
何大壮冲了上去。
羊羔子见何大壮持杀猪刀和马荣拼命,想看看赤手空拳的大人和一个握刀孩子拼杀的热闹,哪知凶煞般的马荣在关键时刻怯了阵,逃跑时又被栅栏绊住脚,眼看何大壮就要撵上马荣,羊羔子心里一阵激动,仿佛看到刀尖扎到马荣的肚皮上,肚皮上冒出血,像一朵红色的鲜花,他觉得这样的鲜花最美丽。然而,羊羔子又想到他是马荣带来的帮手,应该维护村里的革命利益,不能让有问题的小崽子在刘永烈面前逞凶撒野。就在何大壮冲出院门时,他看准机会伸出脚,轻轻磕在何大壮小腿上。何大壮头重脚轻,抢倒在地,杀猪刀从手中摔出。赶上来的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