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把人家闺女弄到当街上搂着,他不嫌磕碜,那么大的姑娘也得留点儿脸哪!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吗?我得到队里把吴大叔找回来。”
刘仁没拦他,马向勇一瘸一拐地向街上走去。他没去小队,而是去了他不常去的老黑家。
雨天无法出工,很多闲下来的人聚在老黑家,炕上放了一桌牌,八个人坐在一起耍钱。这次二姑娘没抽红,但是有约定,赢家不许把钱拿走,放在老黑家打平和。羊羔子没玩儿牌,而是等着凑齐钱,他去买吃的。
马向勇的出现,让大家都很吃惊,刘占山首先说:“雨下大了,水也得涨,什么东西都能冲上岸。”马向勇听出刘占山骂他,他不顾计较这些,急着对羊羔子说:“这有什么可看的?你到街上看看,吴队长家门口那才热闹呢!”
羊羔子知道马向勇没什么好事,出于好奇心,他冒雨跑到街上,转眼间又跑回来,刚到院子就大声喊:“大家快去看吧!刘强在街上搂着吴小兰,两个人粘在一起,太好玩儿了!”
有了男女粘到一起的新鲜事,耍钱的人都失去了吃平和的兴趣,扔下手中的牌,把压在桌子上的零钱装进衣兜,也不顾雨淋,纷纷跑到街上。
看到人们往吴有金门前聚,马向勇一脸奸笑。离开老黑家,转身向生产队走去。
刘强和吴小兰抱在一起,溶化成一个整体,像平地凸起的山石。雨水淋浇他,显露纯洁的美丽,湿风吹着他,抚慰圣洁的灵魂。美丽的圣洁摆在众人面前,善良者爱护它,珍惜它,被邪恶扭曲的人用污垢涂抹它,用划分等级的利剑攻击它。即使被权势束缚的小人们,也会把满嘴口臭的唾液喷向它。
凸起的山石旁围了人,脚步声把泥水踹得“啪啪”响,各家的房门都在开启,人们来往穿梭。天乱了,地乱了,整个刘屯全乱。有人称赞真爱的伟大,也有人表现出同情,惊讶者互相呼唤,阴险者露出刺激般的狞笑,一些人发出捍卫正统的骂声,骂刘强的举动不成体统,谴责吴小兰玷污了祖宗。慈悲的上帝怜惜两个青年人的感情,把夜幕披向这块潮湿的土地,但是,遮不住人们敏锐的眼睛,更锁不住人们尖刻的声音。
二姑娘站得离刘强远些,她正为被搅黄的一顿平和饭而恼怒,没顾身边站着谁,大声说:“这吴小兰也真不要脸,为了男人,啥也不顾了,和肖艳华一样,刘屯又出了个活宝。”她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何大壮一顿痛骂:“放你妈的狗屁,你他妈最不是好东西,是刘笑言领回的野母狗,跟地主睡了觉,又跑到老黑家脱裤子。你是纯牌破鞋,还他妈有脸说别人呢。”何大壮雨天到小河沟去截鱼,拎着半筐“小麦穗”路过这,要不是心疼筐里的鱼,这孩子准会把破筐扣到二姑娘头上。
贾半仙站得离刘强近,天不算太黑,能看见吴小兰的轮廓。为了让吴小兰听到她的话,故意大声说:“街上有的是柴禾垛,掏个洞钻进去啥都办了,何苦在大街上。两个人都愿意的事,老仙儿都不喜得管,用不着怕这怕那,整出孩子就是一户人家,让老顽固干瞪眼。”孙二牛怕贾半仙在这种场合惹乱子,把她拽离人群。贾半仙不愿离开,虽然被孙二牛撕拽着,她也误不了说话:“我就算过,他俩早晚要有这出戏。昨天老仙儿还告诉我,如果看不住吴小兰,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大肚子,吴有金不信我的话,到时候有他难看的!”
吴小兰和刘强都听到贾半仙的话,顾不得反驳,也不想反驳,他俩都知道这样拥抱的时间不会太长,必须格外珍惜。
无情的现实和人的愚昧让他们分离,身体的接触和灵魂的沟通把他俩融合在一起。刘强耳朵里响着均匀的雨声,唾骂声和责怪声仿佛离得很远很远,连吴小兰的泣哭声也显得非常微弱。
吴小兰仍然哭,泪水往刘强心里流。她在泣哭中回忆童年,两小无猜,相拥戏耍,追逐着和刘强走上不同色彩的人生之路。追忆少年,激情燃烧,人生是多么美好,前途光明远大。虽然梦想在一点点破碎,但是,眼前总有希望。她在想自己的青年,艰苦岁月,忘我的劳动,对未来的憧憬,理想在梦幻中实践。可是,灿烂的年华为什么连自己的爱情都不能自由?在人人平等的时代里,为什么要把自己所爱的人踩在脚下?他乞求父亲能理解追求爱情的女儿,也希望姨父等亲属能宽恕为爱情忍辱负重的刘强。然而,她听到马文这样的声音:“反大天了,反大天了!”
马文嘴里嚼着秫米饭,吐字含糊不清:“刚刚摘帽的地主崽子就这样猖狂,把好人家的大姑娘抢到大街上鼓捣,让全村人看热闹。这屁事儿了不得,不是一般的搞破鞋问题,这是男女间的阶级斗争新动向,是资产阶级的男人玩弄我们无产阶级的女人,替美帝国主义办事,和台湾反动派是一伙。这是骑在我们无产阶级头上拉屎,我们坚决不答应,把刘强的反动气焰打下去!让阶级敌人永世不得翻身!”
马文真的动了火,把满脑子的革命理论和口号一同吐出来。这些东西虽然空洞,但是,壮了马文的胆量,他举步凑近刘强。看到刘强凝固中带火的眼睛,马文燃烧的革命激情迅速降温,退了几步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