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满解救了覃水莲,做为丈夫的吕希元心存感激,同时,还有几分庆幸。庆幸覃水莲抱对了粟满的大腿,要不然,妻子蹲篱笆子是小事,影响他的前程了不得。当然,吕希元心里也有醋意,但是,做为他这样在仕途上勇敢拼杀的人,又有着天驴行空的追求,自有控制吐酸水的方法。
覃水莲保住公职,吕希元感到满意和侥幸。然而,覃水莲平安回到家,吕希元并没显出高兴,也没有久别重逢的那种亲热,而是唉声叹气,一脸苦恼。
吕希元因为矿上出了一个大事故而烦恼。
他在公开场合说:“矿上死了七十多人,我一个队就摊上二十一个,这些人都是我们的阶级兄弟。我做为一名革命干部,不能不为他们伤心,不能不为他们流泪。”
实际上并不是这码事,吕希元害怕这起事故把他牵连进去。
吕希元所在掘进队的队长叫金士儒,名字起得文雅,性格却刚正。他不会偷懒,也不会阿谀奉承,还时常整出几句不合时宜的杠子话。仗着一身力气,入矿没几年,就涨到八级工。
金士儒当队长时,吕希元还在走背运,吕希元当上支部书记,就让金世儒靠在一边。金士儒没和阴毒的长脸搭档计较这些,只注重安全和生产。
由于国家急需煤炭,矿里对生产抓得很紧,有一段时间,政治空气不那么紧张,实权又掌握在队长手里,而只抓阶级斗争的支部书记往往被忽视。吕希元为了保住在队里的主导地位,在运用老伎俩的同时又加新策略,拼命地在工人中寻找异己分子,加以残酷打击和迫害,以此向上级显示他的工作能力。可是,领导好像不买他的账,仍然以完成任务的好坏考核基层干部。并且提出这样的理论:多生产煤炭就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就是对地主资产阶级的有力打击。
吕希元整过的人太多,扶植的“积极分子”也不少,很多骂声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看到在队里的威信不如金士儒,便对共同工作的队长有了怨恨,并产生挤走金士儒的想法。
在掘进队,三个跟班班长的作用非常重要,他们的言行,可以决定生产任务完成的好坏。他们还是队领导和工人之间的桥梁,队长的意愿往往通过三个班长渗透到工人中。
吕希元只看重“积极分子”,没把三个班长放在心上。他从“积极分子”那里可以知道哪个工人是革命的绊脚石,然后进行清除。现在,上级给的任务重,这些“积极分子”都被金士儒安排在生产第一线,使得他们少了向吕希元打小报告的时间和机会。
吕希元想釜底抽薪,把三个班长都笼络在他的旗下。
大年三十儿,矿里没放假,掘进队仍然三班不停地在井下作业。中午十二点,吕希元亲自给中班的工人开班前会,在会上讲:“今天是除夕,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你们这个中班也不寻常。在伟大的**思想光辉指引下,我们要过一个革命的、战斗儿的春节。越是过年过节,越能看出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战斗精神,越能考验你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争做无产阶级革命者,不当革命的绊脚石。都要发挥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的革命精神,把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到底!”吕希元本打算开完班前会立刻回家,和孩子们一起过年,见上早班的金士儒还没有升井,他又改变主意。让工人下井后,把中班班长留下,请他到矿食堂喝酒。
班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工人,而且极负责任,他提醒吕希元:“咱队的两个掌子面,瓦斯都不稳定,很危险,为防万一,安全科给咱队三个班长配备了火灯。虽然通风员有检查瓦斯的理研,今天是过年,容易走神儿,万一他疏忽,就会酿成大祸。我得跟班下去,看好瓦斯,如果有危险,我把工作停下来。”
班长说停工作,吕希元一百个不高兴,非常不满地说:“这是什么时候?是组织考验我们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能出成绩,决不能打退堂鼓。”要是以前,吕希元一定会更加严厉地训斥老班长,现在他的方针是拉拢。吕希元勉强忍住气,没有和班长发作。
他把班长拉到矿食堂,班长先买了两份饭菜,吕希元用酒票买了六两酒,一人一半,两人举杯。吕希元对班长说:“咱们先过个早年,我代表支部,向你这位战斗在生产第一线的老班长表示感谢,先敬你一杯。”两人各喝了一口,吕希元又说:“你们这些生产骨干,要牢牢地团结在支部周围,不能光讲生产,不讲学习,千万不能光拉车不看路,那是非常危险的。”
班长察觉到支部书记请他喝酒的目的,也知道吕希元在暗地里给金士儒下绊儿,但是面对领导,他只好唯唯诺诺,顺着书记说话。
吕希元喝了酒,革命的情绪被酒精点燃,大声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只有党指挥枪,决不能抢指挥党。在咱这个掘进队,别看金士儒是队长,你们都得听我指挥。”
“是是是,到什么时候我都听你的。”班长喝下最后一口酒,起身告辞:“吕书记,我可不能再喝了,掌子里有危险,那么多弟兄在井下,我不放心。万一出了事,咱俩谁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