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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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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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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家乡不好过,领着家人去了省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乔瞎子赶马车,马车上装着大粪箱子,他满街去掏厕所,送给郊区蔬菜社。乔瞎子还像以前那样拼命干活,也得到相应的报酬,小日子过的顺顺当当。

        去年秋,他被遣返回乡,在刘屯盖了两间土房,房子又窄又矮,仅比老逛的地窨子强些。乔瞎子苦干大半生,赚得一大堆孩子,三个大孩子留在省城,两个已经工作,领到乡下的三个孩子还小,挤在潮湿简陋的小屋里。

        刘奇有些古怪,但直爽的性格赢得了人们的尊敬。他想回乡,纺织厂的工友和领导都出面挽留。刘奇不听劝,不但自己回到乡下,也把两个儿子带回来。当时,大儿子刘满堂已经是干了五年的修理工,小儿子刘满丰也准备进厂。

        刘奇回乡后,先给大儿子盖房成了亲,娶了一个土生土长的邻村胖姑娘,然后把起先的土房修了修,摆上一堆不知何年何月的破钟烂表。

        四人在热炕上议论这场雪,各持己见。王显富说兆头不好,因为他年轻时,正月十五下了一场大雪,有膝盖深。到了七月,一声响雷击向大柳树,接着是倾盆大雨,下了七天七夜。一场洪水袭击刘屯,房倒屋塌,王显富在水中把房梁和檩子系在一起,家中的一切变成脚下的木筏。

        老逛也说这场雪不好,大雪会使他的地窨子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几年没有拆洗的破被挂满水珠。

        柳红伟坚持老讲究可信可不信,只要大家认真种地,就能有所收获,下大雨的年头,也能收回一茬麦子。来水前,把麦子送到高岗地,房子倒了咱再盖,来不及就挖地窨子,只要有点儿康康瘪瘪的,饿不死就是好日子。事实也是如此,柳红伟的祖辈就这样走过来了。他当家时,家境好一些,用不着当长工,能够自给自足,土改工作队给他定为中农。

        刘奇认为瑞雪是个吉兆,他说:“现在修了水利工程,又有无数个水库,咱们不用怕水。在省城,水是好东西,很多居民就那么一个细水管儿,吃水排长队。咱家乡该多好,房东就是水泡子,洗澡不用花钱。”

        听刘奇提到房东的水泡子,王显富说:“一想到东大泡子,我的头皮就发麻,那是一个吃人的水泡子。去年夏天的事,我那老小子在里面玩儿狗刨,突然觉得腿抽筋,有东西往下拽。多亏刘志水性好,好歹把他弄上岸,控了水才喘上气儿。从那以后,我那老小子再不敢去东大泡子玩儿水了。你说咱也没得罪河神啊!怎么还出那种事呢?”

        老逛把腰板儿烙在热炕上,慢吞吞地说:“大炼钢铁时,多亏没动小庙前的两棵榆树,看来兰书记也信这个。”

        柳红伟说了杠子话:“当时是没动那两棵榆树,后来也被大家剥了皮,比伐掉还难受。剩下两个树桩子,光秃秃地立在那,还不如砍了。”

        王显富说:“要说咱刘屯,树是不少,那一场炼钢运动,几乎都砍光,只剩这两个树桩子和乱坟岗子上的大柳树,让马向前去伐,这小子没敢下手,算是留下了。再有就是青年林,那是周云书记让栽的,有功劳的还得算刘强。平了乱坟岗子,植了那么一大片树。虽然小榆树毁了不少,别的树长起来了,眼看就成材。”

    老逛问:“你说刘强领人平了乱坟岗子,他怎么不把淹死鬼的坟平掉呢?”

    柳红伟说:“不平就不平呗,淹死鬼本来就是个谜,当初,周云也让把那个坟留下。说来也怪,经过这么多年,淹死鬼的坟没让风沙抹平,这里边一定有原由。”

    刘奇解释:“淹死鬼的坟没被风沙抹平,首先是它培的高,主要得益于青年林。咱们想想,原来的岗子是怎么形成的?风沙堆的。咱们村靠小南河那几块地,哪年都受风沙侵害。有了青年林,风沙见轻了,种下的种子没被剥出来,小苗出得好,刘家壕得了好收成。去年兴小开荒,有人打青年林的主意,恐怕今年还要有。我不知道别人,谁要破坏青年林,我坚决反对!大家都要看护好这道阻挡风沙的屏障。”

    柳红伟问:“现在国家号召植树造林,开了化就要栽树。那次是周云让刘强领头干,今年不知谁领头?”

    刘奇说:“当年的半大小子都长成大小伙子,对村里有益的事,会有人领头干,就看吴有金用谁了。”

    提到吴有金,又把话题扯到吴小兰身上。王显富说:“那丫头可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相当的婆家,吴有金也挺发愁。”

    说到这,吴有金推门进来,从顶梁柱上拿过火绳,把烟点着,抽一口,看了看坐在热炕上的四个人,他一声没吭,转身出了屋。走到院子里站一下,四下看看,仍是烦躁不安。他转到牲口圈,摸了摸他喜欢的大黑马。大黑马很驯服,就是和马向勇合不来,不听马向勇使唤,被马向勇打瞎双眼。大黑马感知到吴有金,顺从地昂起头。吴有金捋捋马鬃,然后出了院门。

    雪花仍然在飘,挂在生产队两边的灯笼在轻风中摇晃,蜡烛快要燃尽,残火在灯笼里跳动着。吴有金没管这些,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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