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膀子不分昼夜的深翻。
吴有金带着三十名社员,胜利完成援助外队的光荣任务,从黄岭凯旋而归,打着红旗,唱着歌曲回到刘屯,刘屯这边在马向前的带领下也是热火朝天。吴有金到地里看了看,深翻的任务还差得很多,如果天气助人,还有完成任务的希望。可是老天不作美,当晚就下起雨,泥泞的土地给深翻带来困难。紧接着飘起鹅毛大雪,随之而来的西北风封冻了土地。不管吴有金怎样努力,深翻任务完成得还是不好。
大地已经冻实,兰正也没了办法,他在书记办公室批评吴有金:“老吴啊老吴,以前刘屯不论干什么都走在前头,现在可好,总是拉大队的后腿。株产比赛你们露了馅儿,深翻地又落在后头,叫我怎样说你呀!”见吴有金低着头不说话,兰正又说:“老吴同志,是不是有啥困难哪?是不是有人煽动群众,反对深翻?”吴有金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为难的表情。兰正看到这些,他又有了兴致:“我说的准不会错,一定有人捣乱。老吴同志,没有什么可怕的,几个蚂蚱翻不了天!阶级斗争是长期的,我们无产阶级对他们不能手软!”吴有金有些迷惑,觉得不该什么事都和阶级斗争连在一起,在心里说:“王显富对深翻不积极,甚至带头往回捡粮食,难道也和他搞阶级斗争?他可是穷苦人出身啊!”
兰正问吴有金:“你们刘屯那几个地主富农有说三道四的没有?”吴有金想了想说:“那几个人,好赖都不说,找不出啥毛病。”
兰正继续问:“反革命、坏分子有没有反对大跃进的?”
吴有金回答:“他们让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的连屁都不敢放。”
兰正又问:“刘占山还白话吗?”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白话。”
“都白话了什么?”
兰正这一问,让吴有金很难回答,想了半天儿他才说:“要说白话啥,也是无关紧要的,就是嫌大食堂吃的不好,要不就骂街,还说他见过女人不穿裤子,对深翻倒没提什么意见。”
兰正告诉吴有金:“对这样的人要严加监视,阶级斗争不能放过任何人。”
吴有金点点头。
兰正从烟盒里抽出一棵香烟,没让吴有金,自己也没点,突然站起身问:“听你这些话,你们那里挺平静。我问你,马向前不搞深翻,领社员往回捡粮是咋回事?”
兰正把吴有金问得瞠目结舌,前额出了汗,吞吞吐吐地说:“这事,这事有,不能怨马向前,他也是受人指使。”
听到这话,兰正穷追不舍:“指使马向前的人是谁?”
吴有金只好如实说:“是老连长。”
“哪个老连长?”
“他叫刘宏祥,以前家里很穷,常在外面混,见得世面多,人们都叫他老连长。”
兰正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刘宏祥这个人,我也认识,脾气耿犟,心眼儿又小,挺不好摆弄的。听说也不光他一个人主张往回捡粮食,还有其他人吧?”
“再有就是王显富了。”
“怎么这种事也有他?”兰正坐回椅子里叨咕:“这个人老实得一扁担压不出个屁,他哪来的胆子?也跟着闹事!王显有怎么样,他们还有什么落后的行为?哪天我找机会去刘屯,训训他俩。”兰正想了想,又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吴有金:“咳,社会在发展,人也都在变,我心目中的王显富只知道干活,从不多言多语,也没提过失踪多年的弟弟。自从县里认定他弟弟是烈士,他也硬气了,还敢对抗大队的指示。要是别人,咱们开个会整治整治,咱不能拿他俩开刀啊!唉,行了,现在地又冻了那么深,深翻的风也吹过去了,咱们既往不咎。目前最主要任务是搞水利建设,集中力量修水库。”兰正问吴有金:“修水库的民工派够了没有?”吴有金响亮地回答:“大小水库的民工都派齐了,剩下的社员也都派上用场,利用冬闲这段时间,都到南甸子挖泡子,把一个马大坑变成三个马大坑。”
兰正脸上露出笑容,把手里的香烟递给吴有金。吴有金没敢接,他把自己的蛤蟆烟点着后,又给兰正对着火。兰正说:“老吴同志,这还差不多,执行上级的指示,要坚决、果断,雷厉风行,决不能走样。”
吴有金看出兰正的心情变好,觉得是一个机会,便向兰正跟前迈了一小步,把头低到兰正的耳边,小声问:“兰书记,我想问你一件事。”
兰正一摆手,险些碰到吴有金的鼻子,吴有金后退一步。兰正高声说:“说吧,老吴,有啥事尽管说。”
吴有金说:“我家小兰到大队的事。”
兰正突然站起来,又猛地坐回椅子上,他“啊啊”两声,又用手揉揉脑门儿,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吴有金坐:“坐下、坐下,你听我说,原来打算让你家小兰到大队当妇女主任的,后来有个小变故,先用了黄岭二队的一个社员,那个女同志思想进步,服从领导,深得信任。革命干部吗,就得从多方面去衡量,光有文化也不行啊!”兰正见吴有金脸色变得不好,他提高声音:“你家小兰思想幼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