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支持他们,也会把我当成刘笑言看待。”
吴小兰不认同刘强的说法,打断他的话:“马家不全是那种人,我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坏,他们过去虽然比你家穷苦些,也没和你家有什么过节儿,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几家子处得还不错。”
刘强摇着头说:“我也说不太清为什么,但事情就是这样,特别马文兄弟和马向勇,他们总是想方设法把我往刘笑言那边推。也许他们觉得,村里多个刘笑言,就证明他们工作有成绩,同时又多一个任他们宰割的羔羊,也显示他们在村里的势力,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毫不费力地侵占别人的利益。我要想在刘屯生存,必须坚持不让他们把我推到那边去,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别人不能干的活我得能干,别人吃不了的苦我得吃,别人害怕的事我不能害怕,必要时也得豁出生命。当初砍马向春是出于没有办法,逼得我那样干。那天马荣强迫我妈去开斗争会,我不用镰刀阻止他,你想该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刘强的话提醒吴小兰,也联想起马文和她父亲的谈话。
马文警示吴有金:“虽然刘强能干活,也很积极,也爱集体,社员对他的评价也不错,这些都不顶屁用,现在的运动一个接一个,天天搞阶级斗争,他家的社会背景不好,说不定哪个运动沾上他,立马就是那边人。你要认清形势,千万别让小兰和那个屁小子好下去。”
马文没少说这样的话,吴小兰不能和刘强讲,他解释:“矛盾都是暂时的,你砍了马向春,马家必然对你有成见,时间一长,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大跃进时期,大家都把精力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不愉快的事,慢慢就会淡忘。”
刘强的脸上露出苦笑,说话的声音更加嘶哑:“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的家乡该变好了。大多数人在搞建设,同时,并存着人整人的政治体系,有权有势的人不停地斗争,少数人获得利益的同时,众多的人当了牺牲品。好斗的人灵魂扭曲,为小利而损大义,希望这种斗争长期存在。比如马荣,应该是个很好的劳力,他整天背着枪东游西串,说是管制坏人,实际是钻进大食堂专捡好的吃。”
刘强的话让吴小兰联想起她担心的事,认真地问:“你想过没有,那天马荣真的开了枪,那该咋办?”
刘强笑着摇头不回答。
吴小兰轻轻地揉着他的肩:“还有心笑呢,你不当回事,快吓死我了!”
刘强说:“开枪就开枪吧,反正打不死我。”
“你怎么那么自信?”
“大队虽然给各小队发了枪,但子弹是控制的,我估计马荣的枪里没子弹。那天,我盯住马荣的枪栓,如果他拉枪栓,我就先下手,两人离得近,马荣手里的破枪没有镰刀便利。”
吴小兰拉着刘强的胳膊说:“我听了都发瘆,真担心你以后再惹祸。”
“我不想惹祸,是祸也躲不过,我会正确面对灾难,尽量控制冲动。但是,我不能向邪恶屈服,我要挺着胸膛站立!”
两只蜻蜓追逐着飞到他俩面前,被刘强抓住一只,吴小兰急忙说:“千万别弄伤它。”刘强把蜻蜓抛向天空,半开玩笑地说:“吴小兰同志,总是那么善良,将来会好的。”吴小兰问:“你也信报应?”见刘强笑而不答,吴小兰说:“我从小最爱听姥姥讲详话,姥姥说,天上有天堂,地上才是人间,地下还有地狱。世上的人修德做好事,死后能上天堂,如果干了坏事,就得下地狱。下地狱还要过鬼门关,那里的小鬼都是利牙尖爪,张开血口要过路钱。”吴小兰看着刘强,认真地问:“你说有没有这些事?”刘强斩钉截铁地回答:“根本没有的事,我不信!”
刘强说:“我从小也常听奶奶讲古,什么神呀,鬼呀,还有什么大仙,我非常喜欢听。我常想,这世上真的有神有鬼该多好,人有轮回,善恶有报,世界丰富多彩。可是我长大后,知道那些都是编出来的,世间的事并不以人的意志来转移。我遇到困难时也常想得到神仙的帮助,治治那些不讲道德、不**理的人。在我极端孤独的时候,甚至想到能有鬼来陪伴,哪怕是恶鬼,可是,这些都不可能办到。善良的人只有凭良心办事,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自己解救自己,用奋斗去创造幸福,用双脚走向天堂。”
太阳驱散云块儿,把炎热撒向潮湿的土地,成团的雾气拔地而起。躲进巢内的小鸟探出头,抖动被淋湿的翅膀飞进天空,两只白叫天放开歌喉对唱。翻飞的蜻蜓兴致勃勃,它们为雨后的清爽翩翩起舞。
有一个人在南甸子上转悠,他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刘强站起身问:“社员们都忙着护堤,还有人闲逛?”吴小兰说:“不用管他,我们再坐一会儿。”两人重新坐下后,好像无话可说,稍有沉默,吴小兰提出:“咱们说点轻松的。”
“说吧。”
吴小兰问刘强:“你也算有文化的人,懂不懂诗?”刘强说:“我这点儿文化,都随汗水掉到泥土里了,作诗弄画的,那是闲人的事儿。”
吴小兰兴奋地说:“看你有没有诗的天赋,能不能抓住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