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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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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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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也参加押会的赌博,这是她们享受自由、民主的最佳时期。她们拿出积攒的私房钱买一两注贴子,押得中可以在丈夫面前炫耀,押不中则白费了一年的辛苦。押会还能让女人和男人接触,也有个别输红眼的女人让男人占到便宜。

        就像做买卖一样,买家永远没有卖家精明,押会人求神敬鬼也好,施用手段也好,最终都是输,而设会局者都会赚个钵满盆满。有文化又很聪明的兰正比别人看得清楚,为设会局筹集资金,他把家里的土地典当出大半,用当地的话叫带上笼头,给他当过长工的王显财也用笼头“牵”走了他的一部分田产。

        兰正算计的挺好,用设会局赚来的钱把地赎回来,多余的钱再置一些田地,赶上本村的黄氏财主,最好能在这一带排上名次。可他忽视了自己的失算,没有考虑到合伙人中出了内奸。

        设会局的人不怕押会的人多,人越多赚项越大,一个人应付不了,兰正找了两个合伙人。他是大股东,掌握会局的出骰子权。出骰子就是决定出哪门,必须在投注结束前交到会局的掌局人手里,然后用木箱封存。掌局人是庄家的内线,但他表面上一手托两家,如果遇上有钱有权的大赌家,这个内线也帮不了庄家多少忙。

        兰正办得会局非常兴旺,三里五村的村民都来买贴子。也有人把买贴子叫买签,一块大洋一注,赌家可以买一注也可以买多注,可以买多个贴子,也可以把多注投在一个贴子上。对会局来说,贴子卖得越分散风险越小,最怕下大注的赌家把现大洋投在一个贴子上。

        按会局规则,庄家在抽签叫停前四小时抛出骰子,封箱保存后不得更改。抽签停止时由掌局人报出,押会者拿出贴子对照。

        这四个小时抽签最踊跃,连庄家都不知定数。

        局外人不知道,卖贴子的人都是庄家的下属,哪门卖得多,哪门卖得少都在庄家的掌控之中,最终庄家会抛出卖得少的骰子。这样做,会获得更大的利润。

        兰正把抽签的截止期限定在正月十五,太阳落山时叫停。

        那天晴朗,微风送来早春的湿润和温暖,押会的村民心情好,办会局的兰正心情更好。太阳还有两杆子高,兰正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兰正从卖贴人那得到全部信息,和同伙把各门的抽签汇拢一番,确定出“大叫驴”的偏门。这一门卖出的贴子最少,计算下来可以大赚一把。

        就在叫停之前,会局来了大赌家,他是刘屯的财主刘有权,下的赌注是两千块现大洋,相当于整个会局资本的全部。这就是说,如果刘有权赌输,会局又有一大笔进项,如果被刘有权赌中,兰正要出六万块现大洋,这么多钱,兰正倾家荡产也筹不上。

        刘有权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又迟迟不肯抽签,说明来者不善。兰正意识到内部出了奸细,他想改变计划,但准备好的骰子以落入掌局人的手里,而此时,刘有权买了贴子。

        情况危急,急得兰正大汗淋漓,棉裤内全是水。前来凑热闹的王显财问他:“兄弟,是不是要遭大难?”此时的兰正,还报着算计不到就受穷的观念,带着哭腔说:“我八成叫别人算计了,如果内部有人给刘有权报信,恐怕我连活路都没有。”兰正求王显财出主意,小声问:“现在还有没有挽救的办法?”王显财摇着头埋怨他:“说你后松你不信,一个劲儿地穷折腾,这可好,折腾成一个败家子。”

    兰正不认可自己是败家子,他把平生的聪明都用上,终于算计出一个好计谋。让王显财把孙广斌找到身边,对二人耳语一番,最后嘱托:“我兰正的身家性命全在你俩手上,你俩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当红日接近地平线时,掌局人报出刘有权押的独门“大叫驴”。掌局人不敢报出兰正的骰子,越这样,刘有权越逼他。掌局人偷看兰正,兰正的脸煞白。

    心已经凉透的兰正觉得要沉入深渊,不甘心就此毁灭的他用一双凉手瞎抓挠,只可惜,连一根救命稻草也碰不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村里响起枪声,子弹穿过兰正家门前的柳树,还打掉一个树杈。孙广斌发疯地呼喊:“大事不好啦,刘晓明带着快枪队抓赌啦……”会局内外的人都怕被刘晓明抓走当国兵落,不顾押进去的赌资四处逃窜,兰正趁乱抢过骰子箱,送进灶坑烧掉,而赌资则被合伙人及刘有权带来的人洗劫一空。

    搅闹会局是兰正的安排,开枪人是王显财,他的猎枪只能打单子,其他枪声是王显财放的“二踢脚”。当时刘晓明住在黄岭的村公所里,并没带快枪队来抓人。

    刘有权说兰正做了手脚,上门要钱,亏得刘晓明出面弹压,兰正才得以脱身。刘晓明不能白帮兰正的忙,兰正把家里仅有的一匹老黄马给了他,又送给他三亩最肥沃的土地。

    设会局的失败没让兰正倾家荡产,但损失极为惨重。戴笼头的地无法赎回,连一家人的生计都显得困难。兰正不得以辞掉长工孙广斌,为答谢和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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