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长着茂盛的三楞草,去年涨了水,没有排出去,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小水泡子离乱坟岗子很近,村里人都不愿到这里来,刘强也是前一天发现这里有鱼。
刘强回村后,他在荒草甸子藏身的事情传到支书周云的耳朵里,周云对他说:“你小子真有胆量啊!晚上碰到鬼没有?”刘强笑笑:“哪有什么鬼,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周云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敢不敢承担?”没等刘强表态,周云说:“让你领头把乱坟岗子平了,然后栽上树。啊,对了,人们都说那里有鬼,你能带这个头吗?”刘强点了头。周云告诉他:“我把村里的小青年都召集起来,让他们跟着你干,多栽些树,挡挡风沙,树长大了,也是一笔财富,省得村里人为争几根木头打架。”
刘强带着周云的使命来查看乱坟岗子,意外发现乱坟岗子旁边的水坑里有鱼,回家扛来自己织的推网,撸起裤腿下到水里,水很清,能照出人影。
羊羔子来到近前,向水里看看,他觉得刘强很可笑,心里说:“这样清的水里会有鱼?这小子又白卖傻力气。”他见刘强推了几网,一个鱼也没推上来,便笑了笑,摸摸兜里的一元钱,一溜小跑进了村子。
羊羔子刚走,刘强的网里开始上鱼,全是二寸长的沙葫芦鱼。
这种鱼不怕冻,能在冰下过冬,开春时肚里没有泥,肉质鲜肥。刘强推到鱼,信心更足,一会儿功夫,他就推上来半土筐。他觉得水泡子里的鱼被捞得差不多,便上了岸,用干草抹了脚,穿上鞋准备回家。这时,他看见马向春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马向春被刘强砍伤后,头上留下一个永久性的疤痕,让人看了非常别扭。如果是别人,留点长发也能盖住一些,马向春不爱留发,这条伤痕就像蚯蚓紧紧贴在他的光头上。
刘强遇到马向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后悔那一斧子下得太重,不该给马向春造成这样大的伤害。马向春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早早给他娶了媳妇,媳妇又太能生育,挨肩儿的孩子又都活下来,马向春挑起了沉重的生活重担。日子过得艰难,常常是有吃无穿。
刘强见马向春向水泡子走来,他把土筐里的鱼向网里倒一半,把土筐留下,扛起推网回家。
原来,马向春是在远处看见有人抓鱼,出于好奇,他来到这里。看见是刘强,他又想往回走。刘强扛着推网走了,他才到泡子边。见筐里还剩着鱼,心里象明白了什么。
筐里的鱼活蹦乱跳,蹦得马向春来了火,飞起一脚,把鱼筐踢到半空,小鱼都散落到荒草上。马向春脱了衣裤,光着身子下到小水泡子里,手脚并动,在水里滚爬,转眼工夫,水被搅成泥汤。
马向春上了岸,披上破棉袄,蹲在草地上,两眼盯着水面。一棵烟工夫,水面出现气泡,被泥水呛昏的小鱼全都浮在水面,伸嘴呼吸空气。马向春向四周看了看,捡回被他踢飞的土筐,拿着它下到水里,把水里的鱼全部捞了上来。他没找到适合装鱼的家什,便用刘强丢下的土筐,走两步停下,脱下刚穿上的夹裤。
夹裤是棉裤的改装,掏出棉花加了补丁。马向春把裤腿扎起来,小鱼装进去,又把土筐踢进泡子里,然后把装满沙葫芦鱼的裤子搭在肩上,向村里走去。
刘强回到家,分出一半鱼给刘氏送过去。
这些天,刘氏总是愁眉苦脸,天天骂死去的丈夫。她的儿子刘军在修水库的工地上累倒,被人接回家。刘氏以为大小伙子将养一阵子会好的,哪曾想刘军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能下地干活,而且尿炕。刘氏只好自己去合作社出工,跟男劳力一样干活,又吃不饱饭,常常累倒在地里。等到喘上气时,她就骂小双子,也骂周云。她认为刘军是周云派走的,如果不去水库工地,就不能折腾成这个样子。她还骂朱世文,说他不是刘家的后代,是野种,不然他不会害自己的本家兄弟。
刘辉和刘军是一个祖太爷公孙,和刘强更近,是一个太爷。他们这支人口不兴旺,比较近的叔伯兄弟也不多。刘辉的父亲体格不太好,在村里能干出了名。他白天给刘有权打短工,收工后再侍弄自家的两亩四分地,幻想用汗水创造幸福,让刘辉母子跟他过上好日子。一次往家扛柴禾,过力引起大出血,再也没有爬起来,抛下孤儿寡母。
失去顶梁柱,刘辉家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他母亲没办法,把二亩四分地典给一只眼乔贵,无力赎回,母子俩落到土房两间,地无一垅的境地。
村里人看刘辉可怜,都没少接济他。刘氏也是孤儿寡母,她省下嘴里的大饼子给这个同病相怜的本家侄子吃。别人的帮助微不足道,帮助刘辉最多的是刘宏达。刘宏达家的生活条件好一些,又是刘辉的堂叔,不能看着不管。刘辉吃惯了百家饭,渐渐地觉得,别人供他是应该的,养成了张嘴要吃,游手好闲的坏习惯。
刘辉长到十四岁,出于这样家庭状况的男孩子,按理说应该挑起家庭重担,刘辉不挑,和比他小的孩子在甸子上疯跑,也经常和刘军在一起玩儿。
战乱不止,灾荒不断,刘辉的母亲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