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永远是乌烟瘴气的,也永远是很嘈杂的。 陶书利嘴里叼着烟卷,和赌场看场子的二麻子说着什么,但赌场里因为各种声音太大,只能看见他们张嘴,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感觉到他们就是兴奋。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一群人,陶书利和二麻子回头看的时候,那些人手持木棒,已经开始砸了,砸得赌徒们惊慌失措,场子里立刻乱了。
陶书利大惊,道:“哎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几个汉子上来勒住他,将他装进了麻袋里,拖着就往外走。他们把陶书利拖出了后门,后院里停了辆马车,几个人就将陶书利塞进马车里,马车夫扬起鞭子打马,马车飞跑着出了院子。陶书利被装在麻袋里,眼前一片黑,他搞不懂这些人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过了许久,马车不颠了,陶书利被人从麻袋里倒出来,他的眼睛被强光晃得睁不开,很快他被人绑到了一根柱子上。绑上的时候陶书利的眼睛也适应了,他发现这里是芦苇荡深处,附近有一泡子,旁边有一个窝棚。
陶书利道:“妈的,你们什么人,什么人呀,敢动大少爷我,你们不想活了,啊,他妈的!……”陶书利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眼睛的男人抬手扇了陶书利一个耳光,道:“妈了个粪的,到这地方了,你还敢硬!”陶书利道:“你是谁?”小眼睛道:“我是你爹!”陶书利道:“我爹死了!”小眼睛道:“我是你野爹!”陶书利道:“你是我野爹?你妈是我姘头!”小眼睛道:“小子哎,真够硬的呀!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鞭子硬!”说着抡起鞭子就抽,“妈的我叫你硬,我叫你硬!……”小眼睛将皮鞭一下下抽在陶书利的身上,陶书利疼得大声骂道:“我日你祖宗,我日你亲娘,我日你全家大小!……”小眼睛道:“你硬呀?硬呀!”陶书利很快被打得浑身是血,有些挺不住了。他脖子软了下来,头垂着。小眼睛用鞭杆顶起了陶书利的脸,道:“你他妈的硬呀!”陶书利突然用足了力气,吐了小眼睛一脸的血痰,道:“你妈个×!”小眼睛道:“我日你个野爹的,没打服呀!”小眼睛抡起鞭子再次疯打陶书利,道:“没打服呀,没打服呀,没打服呀!……说!永康钱庄的账簿,是不是你偷的?”陶书利道:“永康钱庄的账簿?
……我没偷,没偷!……”小眼睛道:“好,你不是没偷吗?我叫你没偷,叫你没偷,叫你没偷!”鞭子就雨点似的抽在陶书利身上了。陶书利惨声叫道:“啊!啊!啊!……”后来他就昏了。
有人将一桶凉水泼在陶书利的脸上,陶书利被激醒。
小眼睛道:“小子,永康钱庄的账簿,到底是不是你偷的?”陶书利道:“不……不是……”小眼睛道:“你他妈的真是硬!好了,我也不想受累了,再打,我看你小子也挺不住了。可我告诉你,太阳落山之前,你要是不交出账簿,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把磨刀石给我搬过来!”两个人搬过来一大块磨刀石,放到了地上。小眼睛从棚子的壁上抽出一把刀,道:“这刀好久没杀人了,生锈了!”
小眼睛坐下来,开始磨刀。
陶书利遭难的时候,四太太和凤妹子正在人工湖边喂鱼呢,看着水里的鱼抢着吃食,四太太的脸上漾着笑容。四太太道:“凤妹子,你看,那条红鱼,真能抢哎,我喂的食,差不多都叫它吃了!”凤妹子道:“鱼跟人一样,有凶的有弱的。那凶的自然就多吃,那弱的,就得饿着肚皮了!”四太太道:“你说这就怪了,一样的鱼,为什么有的凶,有的就弱呢?”凤妹子道:“这就不好说了。人也一样呀,为什么有霸道的,有礼让的?霸道的人,谁也不喜欢,可霸道的人,却总是占便宜;礼让的人,谁都喜欢,可礼让的人,却总是吃亏。这又是怎么回事呀?”四太太道:“真是说不清呀!”
二太太朝这边走来了。
凤妹子看见二太太走过来,道:“二太太来了。”四太太看了一眼,装作没看见,继续喂鱼。二太太走过来,道:“四妹妹,喂鱼呀!”四太太没理。凤妹子道:“二太太!”二太太道:“哟,今天这鱼可真欢实呀!”四太太不吱声。二太太道:“哟,四妹妹,拣了金元宝了,这么牛,不爱搭理人了?”四太太道:“谁牛呀,二姐姐是有钱人,咱也攀不上呀!”二太太道:“你个死妹妹呀,二姐哪来的钱呀!二姐穷得快要想不起大洋是什么模样了,你还说二姐有钱!”四太太道:“行了呀,我也不会跟你借钱,你哭什么穷呀!”二太太道:“四妹妹说话这么冲,还生我的气吗?”四太太道:“我生的什么气呀?”二太太道:“是不是前几天,四妹妹找我说大少爷的事,我翻脸了,四妹妹就不高兴了?”四太太道:“那是你们俩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呀!”二太太道:“四妹妹,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啊!”四太太道:“那我和你怎么说话呀!”二太太道:“四妹妹,太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就和你说,别把事情都做绝了,给别人留路,就是给自己留路。”四太太道:“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呀?”二太太道:“大少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