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长这么大,就没他妈的正经过!”陶书远道:“谁教你不正经了?从小,咱们一起念私塾,你往先生的茶杯里尿尿,叫你背课文,你说你舌头肿了,说不出话。你往丫环的脖子里塞虫子,往家丁的屁股上抹牛屎。你偷钱,偷家里的首饰出去卖。长大了,就嫖、就赌。你怎么不知道控制自己?什么香什么臭,什么好什么坏,你分不出来吗?你是不想,你是只要痛快就行,只要你痛快了,什么祖宗爹娘,什么道德良心,你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你还有道理了,你有什么道理呀?”陶书利道:“二少爷,二少爷,慢,慢。陶家有良心吗?陶家有道德吗?老爷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有良心的事儿?大太太都干了些什么有道德的事儿?你娘,三太太、四太太,都干了什么有良心有道德的事儿?你说,你说呀!”陶书远道:“他们不好,你就不好吗?”陶书利道:“他们不好,我凭什么好?做好人多累呀,好吃好穿的尽别人,累活脏活你自己干。别人骂你你听着,别人打你你躲开。扶老的,背小的,多累呀,谁爱做好人呀!做坏人多舒服呀,吃,吃好的,穿,穿好的,不干活,看谁不顺眼踹他两脚,看哪个小女子长得俊,搂过来就睡……”陶书远道:“呸!你要脸不要脸了!”陶书利道:“那肯定不要脸了!二少爷呀,你呢,当不了坏人,我呢,也当不了好人,咱谁也别劝谁,谁也别管谁。可有一条,五姨太你就别和我争了,我非把这小娘子拿下不可!”陶书远道:“你敢动她,我饶不了你!你、你简直不可救药!”陶书远摔门走出去。陶书利大声吼道:“我是王八蛋,你管得着吗!”
那个时候,仪萍在荷花池边画画,画面上出现了池水中的荷花、回廊,岸边的假山石与垂柳。小福子站在一旁看着,道:“太像了!”仪萍道:“画着玩,像不像就这么个意思吧!”小福子道:“像,真的像呀!”仪萍道:“我小的时候就爱画画,可没有人教,就一直这么瞎画着。”小福子道:“五姨太,您家是大户人家吧?”仪萍道:“不是。”小福子道:“不是大户人家,怎么又会弹琴,又会画画,还识字呢?”仪萍道:“我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上海念书,她们家人希望她学会弹琴、作画、读书写字,可是她没学会,我倒学会了。每次她爹去上海看她,她都让我给她作几幅画,写一些字,糊弄她爹。我就是这样练的。”小福子道:“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哪地方的人?她爹是做什么的呢?”仪萍看着小福子,突然就笑了,道:“那小姐是宁波人,她爹是做大买卖的!”小福子察觉仪萍的笑容有些异样,有些慌了,道:“哦,做大买卖的呀!……”
小福子冷丁回头,发现陶书远站在后面,看仪萍画画。陶书远嘘了一声,示意小福子不要出声,并示意小福子离去。小福子偷偷走开。
仪萍还在认真画画,道:“小福子呀,烧火的大贵,是不是和你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