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大门紧闭着。从上午十点直到中午十二点都没有打开。学生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浮躁不安地等待着那未知的结局。快一点钟时,忽然门开了,张书记笑嘻嘻的对一个学生说:“去把六七级甲班的马碎牛、赵俊良叫来。喔,还有柳净瓶班长。”那个学生如得圣旨,跑一步就向空中跳一下,边跑边跳边喊:“他们叫学生代表呢!他们叫学生代表呢!”
会客室就是学校原来的会议室。廖局长来之前,就怎样布置出隆重的欢迎气氛以及如何全方位展示学校多年的成就,钱校长颇费了一番心思。墙上除了领袖像,到处都贴满了鼓吹学校蜗居渭城西北所取得的各项“重大成就”。文章都是临时赶写的,还配了四五幅钱校长凸腹插腰的讲话照片。
廖局长面南而坐。一边坐的是学校几位领导:张书记打头,坐在廖局长的身边,依次是钱校长和米教导主任。另一边坐的是廖局长带来的市教育局干部。
廖局长满脸都是刚到学校时那种和蔼的笑容,他对马碎牛、赵俊良和柳净瓶说:“坐下说话。”马碎牛大马金刀地坐下后,廖局长说:“你们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这是我的失职。但我为六中培养出你们这样敢于直言的学生感到骄傲。请你们转告所有同学,这件事我会认真对待、严肃处理的。以后你们对学校有什麽意见——当然,也不限于学生灶——可以当面向三位学校领导提,也可以直接给我写信反映------ ”
马碎牛突然打断廖局长,不以为然地说:“今儿趁你在我就给你多反映几个问题,不然你一走我到哪儿找你去?——国家又不给我配备小汽车!”
廖局长宽容地笑了,说:“听你说话我心里痛快。好,趁各位领导都在,咱就现场解决问题。说吧,还有啥问题?”
马碎牛说:“我们同学选出了不满意六中的十大理由,除过你已经看到的学生灶卫生状况以外,前三名里还有缺水缺电。上千人吃水用水就指望一个辘轳把,忙活一天,绞上来的水还不够当天用、还要左限制右限制。要不是趁星期天学生回家才能攒下点水,我看这六中就得关门大吉!这二年国家能让人吃饱饭了,六中咋就不能让人喝一碗痛快水?还有电,一个礼拜停四五天——干脆你全停了算了,省得让我们担那‘实现了电力化’的好名声。”
廖局长沉下了脸:“老钱,咋从没听你们反映过这些问题?”
钱校长惶恐极了,委屈地说:“学校以前也讨论过。打一眼深井得三百多块,这还是土井。如果打机井,上千元都不够!再加上抽水设备和新建一个水泵房,学校的经费根本就承受不了!至于——”
廖局长打断他说:“你们做个预算,钱由市教育局解决。下学期一定要让同学们吃上机井水。”
马碎牛带头鼓掌。
钱校长也十分意外,但他随即就感激地笑了。他感慨地说:“电的问题我们研究的更早。但这里是偏远地区,我们又接的是农用电,自然就受到供电不足的影响。农忙时国家强调要保证农村用电,但双照公社却是在掐掉了我们学校用电的前提下得以保证的。农闲了,从国家这一头就把农村用电限制死了,说是要保障城市的工业生产和居民生活用电。唉,两头不沾------”
钱校长还要说下去,廖局长不听了,说:“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回到市上后我和电力局协调,让他们与有关方面沟通,不要再停学校的电了。实在有困难,由教育局拨款买个发电机,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学校用电。”
马碎牛、赵俊良和柳净瓶一齐鼓掌。
“接着说。”廖局长鼓励马碎牛。
“没有了,其他都是小事。只要你能把这三件事办到,我们就谢天谢地谢局长了。”
廖局长笑了,他对赵俊良和柳净瓶说:“你俩补充。”
赵俊良说:“希望学校多给医务室配备一些维生素片。我们天天吃开水泡馍,容易得病——尤其是夜盲症。”
钱校长急忙说道:“这个问题学校解决。”
赵俊良说:“没有问题了。”
柳净瓶有些羞怯,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学校的厕所需要翻修------”话没说完,钱校长就打断她的话头说:“这件事学校已经安排过了,星期天就动工。”
柳净瓶说:“没有了。”
廖局长看着三个学生代表,很诚恳地说:“六中存在这么大的问题我居然毫不知情,我也是官僚到家了。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我向大家检讨。同学们受了极大的委屈让人痛心,你们代表的是祖国的未来啊!十个问题你们只提了五个,这已经让我们这些干部无地自容了。我希望下次来时另外五个问题也已经解决了------”
廖局长走了,他临钻进小车时的眼光是那麽复杂。以至于马碎牛评论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