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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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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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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赵俊良就下了床,他拿起一本书走出窑门,在门前的空地上边走边读。 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叫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马碎牛。只见他满身的土,两眼布满红丝,一副憔悴不堪的倦容。赵俊良吃了一惊,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啥,”他说,“是自行车的事。我不明白为啥脚一蹬它就能跑的飞快,这个事把我折磨的难受,我都睡下了,后来又起来了;我一定要看明白是咋回事。我点了个煤油灯,这就——这就把你家的自行车拆成了件件。结果,研究了一夜,把所有的零件都摸了几遍,还是没看出名堂。”

        赵俊良一听车子没坏,只是拆散了就放下了心。他问:“那你咋弄得满身都是土?”

        马碎牛笑道:“谁能想到车轴里塞了那么多的珠子?一个个比绿豆还小。我刚拆开,那些珠子就滚的满窑都是。为了找回它们,我把窑里脚地的旮旮旯旯的土都仔仔细细扫到了一起——我一辈子干事都没这么认真过——又是簸箕又是面箩,簸过了筛、筛过了再簸,整得满窑烟尘雾罩,把我大我妈都呛醒了。还好,天快亮时总算把珠子凑齐了——我现在来就是问你咋办?”

        赵俊良笑的前仰后合,问他:“车子都成了零件,我还有啥办法?”

        马碎牛嘿嘿一笑,说:“我拆起来容易,只要有两三件工具就行;但要装起来就难了,挣的满头大汗却咋都安不上——你看这事咋弄呀?”

        “不要紧。走,把所有的零件都拿回来,让我爷把它重新装起来就是了。”

        马碎牛听到自行车还能重新装起来就放了心。等赵俊良把书放下后拉着他就拐下了原。走进窑门,看见草叶又是拍又是扫的清理炕上的被褥;空气中悬浮着灰尘,窑洞里依然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土腥气息,赵俊良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草叶见面就骂:“你个狗东西!人家的自行车你都敢拆?这要是坏了、要是少上几个零件,我看你狗日拿啥给人家赔?”

        马碎牛不理,他提出来一个斗,里面还装着半斗绿豆。想也不想,两手一翻,唰地一声,半斗绿豆就倾在炕上。草叶气的又骂。马碎牛把那些较小的零件装了进去递到赵俊良手上,说:“你拿这个。”他自己扛上大梁,提上瓦圈车胎,两人就奔了赵俊良家。爷爷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的空地上组装自行车。直到这时赵俊良才发现,马碎牛把自行车拆到了不能再拆的地步。所有的零件都最小化了,包括黄豆大小的垫片。

        爷爷很快就把自行车拼装起来,赵俊良问马碎牛:“现在你看明白了没有?”

        马碎牛挠了挠头说:“还是不明白。”突然又底气十足地说:“但我也不怕了!有你爷在,我今晚上再拆——我就不信弄不明白!”

        赵俊良惊得脸都变了,像走夜路时遇见了狼。为了制止马碎牛的野蛮拆卸、为了保住这辆自行车能正常行驶,他不得不从最简单的齿轮运动讲起------

        马碎牛猛然想起了什么,把赵俊良拉到一边悄声说:“车子是个小事情;我来找你是有大事呢!”

        赵俊良问他:“啥大事?”心想车子的事已经不小了。

        马碎牛故做神秘地说:“为共和国出力——”看到赵俊良悚然动容,得意地说:“抓特务的事,大不大?”

        赵俊良凛然动容,问:“吴道长有新动向?”

        “啥新动向?”马碎牛非常失望地说:“这个特务抓不成了。”

        “抓不成了?死了?不会吧?”赵俊良非常吃惊。

        “看你想到那儿去了?”马碎牛说:“他那身体,比马垛还结实呢!”

        “咋回事?仔细讲讲。”赵俊良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我大昨晚半夜回到家后非常激动,直在窑里转圈圈。不停嘴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妈就问是啥事让他想不到,他才说是吴道长让人想不到。一开始我并不关心他的事,正忙着满地寻珠子呢。他激动地转圈圈我也并不在乎——他经常转圈圈。后来我听是吴道长让他激动成那样子就停下了手,他给我妈粘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这吴道长真是程万里!”

        赵俊良一拍大腿说:“看,叫我说着了吧?”

        马碎牛佩服地看他一眼,接着说:“他以前是给阎锡山当家庭医生的,很得阎锡山赏识。快解放那几年,阎锡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见了,有人投了**,有人跑回了家,也有人暗中潜伏下来了。吴道长既然没投**,也没逃回家,很有可能就是潜伏特务。”

        “你大咋知道的?”赵俊良急于知道答案。

        “‘狼剩饭’告诉他的。他说咱村有一个政治觉悟高、阶级立场坚定的学生亲自到公社去告发的。”马碎牛的眼睛就上下打量赵俊良。把赵俊良看毛了,说:“你怀疑我?你看我是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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