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屈老师解释说家里的担笼坏了,没法用。屈老师也不以为意。马碎牛对怀庆和明明说,他想逮个黄鼠,让他们两个人打掩护。俩人就心领神会地答应了。到了地里,同学们散落开来,沿着垄畦拾麦穗;马碎牛带着赵俊良专拣地边人少的地方转。秃子觉得奇怪,也凑了过来。他深知马碎牛不会无缘无故地提个大木桶来拾麦穗。
由于惦着灌黄鼠的事,马碎牛在麦茬地里就显得特别积极。他抡着个大桶满地跑。一边跑一边喊:“俊良,赶紧,这儿有麦穗,好大一片。”
赵俊良暗笑,马碎牛在搞火力侦察,他正在欲盖弥彰地满地找黄鼠窝呢。
屈良汉老师看到马碎牛积极卖力,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表扬了他;说他热爱劳动,让同学们向他看齐。
歇晌时,生产队派出的两名妇女烧好了绿豆汤,和绿豆汤同时抬上原的还有一筐粗瓷碗。她们把这碧绿的解暑饮品送到了地头的树荫下,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地跑了过来。
“休息半小时。”屈老师说:“每人先喝一碗绿豆汤,不够的,等其它同学都喝过了再舀第二碗。”他把学校里唯一的马蹄表放在树边掌握时间。屈老师蹲在地下开始给同学们舀绿豆汤,嗓子冒烟的学生们就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碎牛向赵俊良使眼色,两人装作很随意似的,慢悠悠的提着木桶悄悄溜到了水库边。他们汲了满满一大桶水,沉甸甸的十分费力。两人连拖带拉才把这桶水抬到了离水库最近的一个黄鼠窝。它在一个土坎的下面,这里已远远避开了其它人的视线。
秃子一直留意着两人的行动。当他看到马碎牛和赵俊良费力地抬着水桶向西北方向走去时,就悄悄绕了过去。恰好在同一时间聚到了一起。
“你走开。”马碎牛说。
“不,让他和我一起倒水。”赵俊良担心秃子回去告状。
赵俊良仔细观察,黄鼠洞就在一个半尺高的小土坎下,其粗细也就和老鼠洞差不多。洞口附近被黄鼠进出时磨的光滑无比,鼠洞周围大约有一米见方的地方寸草不生。赵俊良暗笑:“黄鼠还没有兔子聪明。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黄鼠却把它居住的环境打磨成一尘不染的广场。”
马碎牛两腿一分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土坎上,他团起右手三指,大拇指和食指做钳状卡在黄鼠的洞口上。抬头对赵俊良和秃子说:“倒水。”两个人就手忙脚乱地把木桶移到洞口边,慢慢地往里倾倒。
这里的孩子个个善于此道。当哗哗的流水灌满黄鼠洞时,惊慌失措的黄鼠窜出洞时的速度是很快的,时间把握不好,必然会失败。若是提前下手,就卡不到黄鼠的脖子上,黄鼠就会逃走。下手要是晚了——哪怕只晚了几分之一秒——就会卡在黄鼠的肚子或是后腰上,黄鼠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咬上一口,其后果可想而知。只有手急眼快、下手时间掌握的最好的人才能卡住黄鼠的脖子、才能擒住它;也只有胆子最大、反应最快的人才有资格承担捕捉的重任。
二流的猎手只配灌水。
赵俊良两手抓着木桶的梁,控制着水流的方向和节奏。秃子在桶后象征性的掀着桶底儿。传说中在灌黄鼠时灌出其它动物的故事让他提高了警惕却也失去了勇气。他扎势随时逃走。马碎牛骂道:“没彩!”
赵俊良看了秃子一眼,觉得他此刻的神情酷似“口技”那篇课文里形容听众急于逃离“善口技者”所营造的恐怖气氛时的反应:“两股颤颤,急于先走”。
木桶里的水慢慢地倾入了黄鼠洞。
马碎牛纳闷,平时一桶水灌一个黄鼠窝略有节余。可今天有点奇怪,水未倒半桶,洞就满了,迟迟却不见黄鼠出来。
他猜想这可能是黄鼠的耍窝子。马碎牛有些失望,他已经有了放弃这个黄鼠洞的想法。就在这时,有一个小脑袋从水中“倏”地露了出来。
马碎牛急若闪电地钳住了那个小脑袋,借势站了起来快速向上一提——
“蛇!”三个人同时惊叫起来。
赵俊良吓得倒退一步,下意识松开手,那水桶就咕噜噜滚到了一边。再看秃子,早已一屁股坐在麦茬地上。煞白的小脸上嵌着两只惊恐的大眼睛,混身筛糠一样地抖。失控的口腔像水浒中描写的:“只唬得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儿撕打,”满嘴都是“得得得”的响声。
马碎牛虽然面色微变,却并不松手。只见他抡起那条酒杯粗细、一米多长的斑斓花蛇急速在空中划起了“8”字,抡动的风声呼呼地响。起先蛇还在拼命挣扎,一再回头,企图缠绕或是下口。抡了几个“8”字后,那蛇似已认命,软塌塌了无生气。只见马碎牛将那蛇抡得尾部朝下时,突然急若闪电地向上一抖,伸左手抓住蛇的上端,快速向尾部一撸,低头看了一眼,对两个惊魂未定的伙伴说:“死了。”
经此一役,捉黄鼠的兴趣荡然无存。
马碎牛要过了赵俊良的小刀,剥了蛇皮、取了蛇胆;然后再把蛇胆装到蛇皮里边,说是送给吴道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