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灰堆里刨出一个包谷棒子,抓起来递给赵俊良,报复地说:“你的理想现在就实现了,吃包谷吧。”
秃子回来了,看到了烤熟的包谷棒子,抢先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赵俊良一边吹着烫手的包谷棒一边剥着外面那层烤焦了的黑皮,当**裸的包谷罡着热气、展示着斑驳处金黄和乳白的诱人色彩、通体散发着浓郁的粮食香味展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激动的甚至都下不了口。
他不理会马碎牛对他“没有理想”的挖苦,他只是觉得几乎他所有的理想都难以实现;尽管他那些理想远不及马碎牛的宏大。
他曾经想成为一个好中医,但爷爷奶奶却在高兴之余并不真正支持他。爷爷说,世道变了,不让私人行医了;家制的丸、散、膏、丹不让给患者服用,而祖传的秘方却必须献给国家。即使你真的成为一名中医,高度集中的管理制度和论资排辈的官僚机构必然掣肘,使你很难成为一个名医。他也曾想成为一个作家,但五七年反右时大批知识份子沦为社会的罪人,甚至多年之后这些人仍无法翻身,给他留下了可怕的记忆。他也想过像叔叔那样去当一名教师,但饥饿、浮肿和清贫让他气馁。反而是农村让他感觉安心、塌实。这里的人淳朴、自然,这里的生活坚实、平静,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泉一桥都那么富有诗意。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伙伴生活的自然、正常。他们没有城市孩子那么重的学习负担,也没有城市学生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他们说话前不用思考、不用留意自己使用的词汇是否准确和态度是否得当。他们语言粗鲁却不虚伪,他们直率却不固执。此刻,当他吃着烤好的包谷棒时,他忽然明白了他真正的理想就是呆在农村。他离不开这里的人,他也离不开这里迷人的夜晚,他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人世间就是为了享受农村这世外桃源般的美妙生活的。
他一边贪婪地啃着香气袭人的烤包谷一边思索着。他对马碎牛说:“神秘产生美。你向往城市生活不奇怪,就像我热爱农村一样。但我还是觉得这里好,至少这里有迷人的夜晚,有明亮的星星,这里还有会唱歌的蛐蛐儿,还有香的让人难以抗拒的烤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