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元的赔款。马家本来就穷的叮当响,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大队长“狼剩饭”就上下作工作,希望能减轻马垛的负担。干部会上,他慷慨陈词,历数了马垛的工作能力和多年当队长给一队立下的汗马功劳;贫协会上,他潸然泪下,感人地陈述“马垛当了多年的队长却是一队最穷的人家”这样感人肺腑的话;远的,他举出了马垛在解放后的第二天一鞭子抽的一个正在实施抢劫的国民党逃兵睁不开眼而被众人擒下的事;近的,则轻易就举出了马垛在建立抽水站时的实干精神和由于他的积极参与,五个小队原上的旱地提前变成了水田的重大功绩。他要求对马碎牛伤牛事件从轻发落,但他决不徇私!他慷慨陈词:“要是大家不同意减少赔款,我也尊重贫协会的意见,但我要垫上三十块钱——以后从我每年的分红中扣十块。”
马垛不承情,为这事和他翻了脸。众人也皆知因为吃食堂的事两人不和,认为“狼剩饭”已经把面子上的事做足了,不会再管这事了。没想到大队长这次就像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地游说。他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地做所有干部的工作,其宽阔的胸怀和关爱干部之情让整个马跑泉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声好。
马垛不理他那一套,只管按照贫协会的决议准备:一年赔十块,三年半赔完。他东挪西借、卖鸡卖蛋,找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也才只凑够了五块钱,离本年的十块钱赔款还差着一半。正愁的没办法,吴道长来了,他递给了马垛五块钱,说:“这是碎牛上次那个马蜂窝钱,我欠他的,你拿着。”马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当下就把这十块钱赔了队上。
钱赔了,事没了结。最难了结的事就是可继那伤及心灵的悲痛。
他已经三天没吃一口饭了。他只是日夜守侯在牛公子的身旁和它说话。不断地问它:“你还疼吗?你要疼的实在受不了就咬我一口。”说着就把胳膊往牛嘴里送。再不然就说:“人都不是好东西,没一个好东西!马碎牛不是好东西,把你骟了的吴道长也不是个好东西!你没蛋了,以后咋日母牛呀?”说完就哭,哭过再说;喋喋不休,最后就语焉不详。马垛看了他几回,一再给他回话,说都是自己把娃没管好,不怪你,但还是不行。可继依然迷迷瞪瞪,沉迷于悲痛不能自拔。马垛觉得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出人命,叫了几个壮劳力,硬是把可继抬进了医疗站,先给他推了一针葡萄糖,又撬开嘴喂饭,虽说生命无虞,但却难以止住他内心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