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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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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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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公子四蹄起跳,腰脊一躬,落地后转身九十度,后腿一阵阵发抖站立不稳,夹紧了尾巴依然疼的浑身打颤!它瞪圆了拳头大的牛眼扫视全场,毫不犹豫对着马碎牛和赵俊良就冲了过来!

        赵俊良从未见过狂怒的公牛,更不要说在毫无思想准备的状态下去从容应对了。一时间没了主意,脑子一片空白就呆愣愣地站着,只是下意识地将竹蓝摆在了身前。

        马碎牛却在牛公子身形暴动瞬间一个转身就旋到了大门外。他攥着弓将后背紧紧贴着围墙喘息,候着牛公子冲出围墙后再返回院内。

        牛公子并不因为马碎牛消失而止步,它脚下并不放缓,只是将牛头微微一偏,压低了脖项,暴突着牛眼,亮出粗大尖利的牛角对着赵俊良凶猛地抵了过去!

        马碎牛逃开后,以为赵俊良会跟着他跑出来——他甚至还在围墙外为赵俊良留下了一个位置。不料回头一看并不见人,吓了一跳。急忙跑进院子,看到赵俊良已被那疯牛吓傻了,背贴着土墙呆呆站着不知所措。马碎牛吓得大叫一声:“快闪!”但赵俊良却是个十足的书呆子,生死关头还在权衡躲闪在那边更为安全。如此犹豫,早将那少的可怜的逃生时间浪费殆尽。

        马碎牛急了,眼看牛头离赵俊良只有不足两米远了,他一个跨步冲到赵俊良前面,左手猛的将他推开,右手里的大弓在牛公子眼前一晃,转身就在院子里跑。这一招很灵。大弓干扰了牛公子的视线也让它看到了挑衅,它更加愤怒了!毫不犹豫放弃了委顿在地的赵俊良,弯着老碗大的牛蹄子向着马碎牛追了过去。

        马碎牛围着一匹骟马跑。他沿右侧跑到马头前,一个急转身又沿着马头左侧向后跑。那牛公子眼看要追上了,忽然失去了目标,收蹄不住,在地下蹬出两米多长的蹄沟。等到转身找到马碎牛再回头追过来时,却又发现马碎牛已从骟马身后绕到了右侧。牛公子被连番捉弄后愈加狂怒暴烈,它迁怒于那匹影响战局的骟马,低着百多斤重的牛头飞奔而来,“嘭”的一声巨响,一头就撞到了马肚子上。那马竖着两耳,身陷战局中心本就心神不安、不知所措,被那蛮牛猛然一撞,直疼的一个趔趄,旋转了九十度。它飞起后腿“咴”的一声长嘶连连向后踢去,像是发泄满腔的恼怒。马碎牛恰恰跑到骟马身后,好在离那匹骟马不近,只是被马蹄子扫到了右臀上。只见他飞起一米多高,空中打了几个滚,啪的一声摔出去两米多远,这才落在了地上。赵俊良以为他被踢死了,吓的失魂落魄,却见马碎牛敏捷地站了起来,抱着弓又跑!

        马碎牛忍着巨痛一边跑一边想着对付牛公子的办法。右臀上被马踢到的地方痛彻心腑!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可怕的是那只拼命的牛公子。让它追上,就得见阎王。正跑着看见西墙边有棵大槐树就直奔了过去。此时有了主意便觉气壮,骂道:“你大那个驴仔蛋,我还怕了你了?”只见他突然一个转身,将脊背靠在了树干上,却将胸腹亮了出来。他一手攥拳,一手握弓,摆着一个“个”字。冷静地面对着火车一样猛烈冲过来的公牛。

        赵俊良吓的“啊呀”一声大叫,两腿一软再次坐在了地上。

        眼见那弯弯向前的牛角利剑般飞奔而来,立刻就要插进马碎牛的肚子了,只见他向左轻轻滑开半步,露出了背后的大树。那头狂怒的公牛一头就撞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可继也不知道是第几遍唱“一口恶气冲牛斗”了,他觉得外面有动静,牲口的叫声也有些可疑,就快步出来了。搭眼一看,一个陌生男孩靠墙跌坐在地下,碎牛背着弓,一手揉着屁股,另一只手捂着牛公子的一只眼,贴身站在牛公子旁边。可继觉得奇怪,再看那牛公子,却见它口吐白沫,浑身打颤,肚皮一上一下忽闪忽闪地喘的像火车头。更让可继吃惊的是牛公子跨下的牛蛋上穿着一根竹箭!阵痛使它的后腿一阵阵发软。两只牛角卡在树上拔不出来,正在那里拼命挣扎。吓得可继变颜变色,爷呀、爷呀的大叫起来。

    看到可继后,马碎牛慌忙跑开了。他拉起浑身发软的赵俊良向外跑。还没出门,就听见可继在后边骂 :“碎牛,仄你妈!一公社就这一个好牛蛋,还叫你狗日的给日塌了------”出了饲养室大院,两人不再奔跑了——他们实在是腿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了。赵俊良惊魂未定频频回头去看饲养室大门。马碎牛为了显示轻松,嘴里还走着调地唱着:“我好比中箭鹿身遭大难,又好比鲤鱼儿困在沙滩------”

    出现这样的局面是两人事先都没有想到的。“追” 鹿中原的雄心早已荡然无存了,闯下大祸的不安却与时俱增。

    马碎牛越唱声音越小,越唱声音越不连贯,干脆不再往下唱了,他在揣测着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他在思谋着咋样躲过今夜的暴打。赵俊良也一言不发。他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后悔!

    当晚这事就有了结论:赵俊良是从犯,不予追究;马碎牛却因是队长家的“衙内”而民愤极大。马垛不敢徇私,就按以前其他村庄发生过的牛蛋受损的常例,自认了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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