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两颗铃。”马碎牛有些不耐烦。
“两颗铃”是一齣反映刚解放时汉城公安人员抓特务的话剧。以前公社所在地还在马跑泉时,市上的话剧团曾到这里演出过一场。那里边就有一个特务发电报的剧情。
马碎牛和秃子对话时间,赵俊良却在思索。只见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炕边,说:“没问题,吴道长就是程万里!”
马碎牛有些疑惑,不无怀疑地问:“你咋知道?”
赵俊良兴奋的手舞足蹈,他解释说:“有一个成语叫‘鹏程万里’。去掉第一个‘鹏’字剩下的就是‘程万里’;而吴道长又恰好叫吴鹏。吴鹏——无鹏——这不就是说他就是程万里吗?”说到这里,赵俊良有些迷惑,他不解地说:“公社干部水平高,肯定早都知道他是程万里了,为啥还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呢?难道是放长线钓大鱼?”
秃子紧张万分,马碎牛也觉得后脊梁发冷。身边藏着个特务这可是个非同小可的事!宣传画、小人书以及老师和村干部都多次讲到美蒋特务的凶残本性和破坏作用;说不定他那天就会指挥着台湾的飞机往马跑泉扔炸弹呀,再不然就杀人灭口------
秃子声音发抖,压低了嗓音建议说:“咱几个太小,不是特务的对手。特务都配备的有枪有刀有毒药,咱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我看还是向公社汇报咱们的重大发现——奖励减半都行——让公社逮他去。”
马碎牛吃吃笑了,他不理会秃子的建议,却接着赵俊良的话茬不屑一顾地说:“你把公社干部的水平想的太高了。一天这运动那运动地搞,早都把他们搞昏球了!连地里种了些啥都没时间去看,谁还去花那闲工夫分析一个老道的名字?再说,公社里头除过那个复转军人对这事热心外就没人把这当个事——都忙着应付上级检查和完成县上压下来的任务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说:“你们知道公社派谁去山西调查吴老道的?派的梁一划!那怂在公社只是个主管农机的技工,咋懂得这些高深的学问?就因为是个党员,说是可靠,就派他去了。回来就带了那几句话:没有吴鹏,只有个程万里,是阎锡山的医生——完了,就这。再问他别的,他就只记得山西有刀削面、栲栳栳和老陈醋。他大那个驴仔蛋,栲栳栳是个啥东西?”
赵俊良沉吟良久说:“好办。咱轮流监视他。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就不信他总能保持那么高的警惕性。”马碎牛提起了精神问:“咋弄?”赵俊良不回答,只是详细询问有关吴道长平时活动的规律。他觉得心里有了底儿,一言不发就揭开了饭盒,那里面是满满一饭盒咸干蝎子。秃子欢呼起来,声音也不抖了,伸手就抓了一把填进了嘴里,腮帮子立刻鼓的像塞了核桃,牙齿锉动的飞快,嘴里嚼的格蹦蹦响。怀庆也捏了几个放在左手手心,一个一个慢慢地放进嘴里品味儿。马碎牛的表情十分复杂,他抓蝎子的手有些抖,只轻轻拣了一个,反复看着,说:“俊良,你婆真好!我以后也把她叫奶奶。”
赵俊良趁机教训他说:“我奶奶以前是讨厌你的,嫌你说话下流。后来还是通过你把我从泉边背回来那件事才转变了对你的看法;说你‘本质不坏’。”
马碎牛自信地说:“谁都会对我转变看法的,说不定以后你奶奶还要把我当亲孙子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