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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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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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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马钧,我觉得他也没啥。搞个发明创造算个啥吗?还不就是个匠人!你看人家曹操,啥也不会发明,却带领八十三万大军杀到江南,那多威风!——可惜就是失败了。”

    赵俊良更加吃惊。他想不到马碎牛对自己赫赫有名的祖先不但丝毫不给以应有的尊敬,甚至还对马钧把自己的聪明才智仅用在发明创造上却没有去干些领兵打仗的轰轰烈烈的事业而深不以为然。他甚至也没有常人借祖先的显赫威名以炫耀自己出身的那种不可一世的丑恶嘴脸。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祖先对中国农业作出的贡献有多大?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祖先对卫护魏国的安全——包括对晋朝统一中华——作出的贡献有多大?难道他的脑子让武将、皇帝给塞满了?难道他有更大的野心?”

    赵俊良呆呆地坐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想起了马碎牛家的双层窑洞,就好奇地问:“你家的窑洞咋是上下两层?”

    马碎牛说:“这有啥奇怪的。秃子家、怀庆家也是上下两层。这村里好多家都是上下两层。”

    “那为啥要上下打两个窑洞呢?”赵俊良又问。

    “上边那个不叫窑洞,叫窨子。是过去防土匪时打下的。”

    赵俊良在他家窑洞里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楼梯,问道:“咋上去呢?”

    马碎牛说:“你只知道往周围看,你也抬头往窑顶看一下。”

    赵俊良一抬头,看到在窑洞穹顶正中有一个大约两尺直径的圆孔,把上下两个窑洞连在了一起。他笑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饶有兴致地问:“人咋上去呢?”马碎牛说:“上边有一个辘轳。平时把绳垂下来。底下绑着个筐。土匪来了,男人把着绳爬上去,然后再用辘轳把吃的喝的、娃和女人都绞上去。最后再在上边盖上个盖子,土匪就没办法了。”

    “人家不会用烟熏?”

    “前窑脸上有个孔,你没看见?那就是跑烟的。”

    “烟熏了自家人咋办?”

    “熏不了。窨子的顶是个斜坡,越朝窑脸走越高;再说,窨子越朝后越大,那里边要住人呢!咱村好多家的窨子都是通的,就是有点烟也散得出去。”

    “能上去吗?”赵俊良热切地问。

    “除非有个高梯子。不过我家的窨子没意思。我爷在旧社会打窨子的时候心太贪,把个窨子朝北打了四五丈,比底下的窑洞还大。结果就出了事。他老人家正打的起劲,就发现前边是空的。他又补了一撅头,没想到把撅头都掉下去了,这才知道是打到古墓里去了。他想把撅头寻回来,点了个灯用绳子放了下去,想看一下深浅。没想到灯只下到一半就灭了。我爷后来说,当时灯下的好好的,周围一片漆黑,他啥也没看见,就看见那灯下着下着火头一歪就突然灭了。他断定那灯是让鬼吹灭的。我爷嫌不吉利,又是烧香又是磕头,说了一大堆好话又许了上百个愿,这才敢用土坯把那儿给封起来了。我爷在的时候,年年都要上去烧香磕头;他不在了,我大就上去烧香磕头。前年的时候我大说:‘碎牛,你也十岁了,从今年开始,你也上去给爷烧个香。’我就问他:‘那个爷?’他说不上来,嘴里胡乱支吾,说:‘就是你爷惊动了的那个爷。’我说:‘你连人家姓啥叫啥、是光脸是麻子都不知道就乱磕头,得是瓜了?要是个女人咋办?’他一回手就给了我个嘴巴。这一下把我打躁了,我趁他忙别的事去了,就把那根他爬上爬下的疙瘩绳一把火给点着了!嘿!那火烧的真快!我还没看过瘾呢,连上边的辘轳都烧成了木炭,啼里垮拉地掉了一地。”

    赵俊良正听的入迷,马碎牛忽然不讲了。就急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更没意思了。我大回来后满窑撵着我打。直到把我打急了,对他说:‘你要再打,我就给你面缸里尿一泡!’他这才不打了。”

    “那烧香、磕头的事呢?”赵俊良继续追问。

    “改在下边窑里作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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