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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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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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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一种反映?赵俊良说不清楚。冢疙瘩的正南面应该有石碑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石碑的台基缺棱少角地半埋半露着;墓冢因而就失去了它的主人。

        西边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赵俊良绕到西边,寻声望去却看到了一幕有趣的活话剧。

        马碎牛面朝西坐在冢疙瘩的半坡上。他头上顶着一块前后翘的青瓦,稳固青瓦的是几根马鞭草。那些马鞭草从青瓦的凹处沿着两耳下来后在下巴底下绑结成拳头大的疙瘩,酷似大脖子病,看上去滑稽可笑。青瓦上前后搭放着几根长长的马鞭草,一头垂在他的眼前,倒也整齐,流苏一样摆动着;另一头拖在脑后,参差不齐、长短不一,须根上甚至还有泥块。乍一看,怪模怪样、着实吓了赵俊良一跳。他猜不透他们在干什么,就惊讶地看。

        马碎牛表情威严的像个皇上却也滑稽的像个小丑。四个伙伴分班列队,两个在左、两个在右,每人都赤着一只脚却双手捧着一只鞋;一律的鞋底向外,一本正经地举在眼前作大臣状。马碎牛学着戏上的腔调,面有怒容,一边不时地吹动着垂落在眼前的马鞭草,张扬天威,一边煞有介事地说着“边关”和“狼烟”诸如此类涉及国家安全的话。内容似乎是某个番帮小国垂涎中华繁荣不自量力地入侵泱泱天朝。从马碎牛的神态上可以看出,军情已经十分危急了,“天子”紧急召集“满朝文武”正在商议应敌的对策。马碎牛口若悬河,喋喋不休、铿锵有力地煽动着百姓的仇恨和给他的臣民颁布迎敌的圣旨。

        四位大臣也慷慨激昂,每人都举着一只洞穿鞋底的“笏板”,争先恐后地要求领命出战。

        赵俊良从没见过如此滑稽的事,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皇上”发现了他,龙颜震怒。

        四位“大臣”也发现了他。赵俊良当面嘲笑让他们羞恼成怒。

        马碎牛来不及变换腔调,依然是戏上的道白,喝道:“金瓜武士何在?”

        四位“大臣”连忙转变身份,齐声答道:“臣在。”

        “与我将那番帮的奸细拿下!”

        “得令。”四位“大臣”——现在是“金瓜武士”了——匆忙将“笏板”套在脚上,同仇敌忾、势若猛虎地扑了下来。前两个人一左一右,拽胳膊压肩,毫不费力地将赵俊良擒下;第三个在前牵着赵俊良的领口,那姿势活像是牵着一只不肯下地的老牛。最后一个单掌施力,走在赵俊良背后有节奏地撞击他的后背;四个人面不改色地跑上冢疙瘩半腰,将赵俊良押到马碎牛面前。

        赵俊良并不惧怕。他不相信他们有兴趣再脱一次他的裤子;再说他曾经被他们连裤子都脱过了,也就不怕他们再玩出什么新的花样。

        马碎牛五指当空一抓,抓住了并不存在的惊堂木,虚拟向下一拍,高叫道:“衙役,将这番帮奸细打一百杀威棍,让他知道犯上作乱的后果!”

    “遵命。”四位“大臣”——现在已经由金瓜武士贬为“衙役”了——一眨眼间就把赵俊良放翻在地,照着他的腿上、背上就劈劈啪啪一掌一掌地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一五一十地数着。

    赵俊良并不觉得疼,他只是有些意外。与其说这些人是在打他,倒不如说他们是在作戏、是在玩耍。

    “杀威棍”刚刚打完,赵俊良就一骨碌站了起来。

    “报告大老爷,杀威棍打完了,下来咋打?”秃子双手抱拳,弯腰请示。

    马碎牛见赵俊良并不服软,倒也有些欣赏。他示意秃子站到一边,自己坐端了身子,食、中二指并在一起作剑指状,指着赵俊良喝问:“呔,你是何方奸细,为何见了本王不跪?”

    “我乃大唐人士。请问你是哪国哪朝的皇上?”赵俊良索性假戏真做。

    马碎牛突然语塞,似乎在戴上“青瓦皇冠”之前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连虚构的敌国也不确切。但他反应却是敏捷,知道只有当朝的百姓才能跪对当朝的皇上,诡谲一笑,说:“我乃大唐李世民是也,还不下跪!”

    “不对,你是冒充的!”赵俊良大声抗辩:“你头上那种样子的皇冠根本就不是中国的。充其量只是东夷、北狄、西戎、南蛮那些小国的天子皇冠。你才是真正的奸细,你冒充唐王!你到我们唐朝来意欲何为?”赵俊良也学着马碎牛道白时的调调,食、中二指也并在一起指着他问。

    大约是从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指出他的错误,或者是他早已厌倦了那些逆来顺受的“臣子”们的阿谀奉承,对于赵俊良的抗辩马碎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空前的宽容——他甚至都兴奋的有些坐不住了。他拿下了那块绑在头顶、压得他动也不敢动的“青瓦皇冠”,活动了一下脖子,认真看了起来。他并不正面回答赵俊良的问题,一边琢磨着他的“皇冠”一边摆正了姿势问赵俊良:“你一个番帮奸细,怎知我唐朝皇冠啥样子?”声音也恢复了常态。

    赵俊良并不回答他,却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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