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湖那些悍匪,选锋营的兽蛮人倒是合适。
秦翰只是动动手指,吩咐道:“搬张椅子来。”
兽蛮武士拿起一张交椅放在主帅身侧。
秦翰点了点椅子,“坐。”
夏用和也不客气,踩着一名亲兵的背脊翻身下马,坐在椅中,然后摘下头盔放在一边,有些疲倦地说道:“歇歇也好。这场仗有得打了。”
李宪身为监军,在夏用和面前也是有座位的,但不好与秦翰平起平坐,在后面道:“不料江州城如此坚固,巨石重击之下,仍岿然不动。”
主帅落座,诸将也不好骑在马上,高出主帅一头,纷纷下马环立在侧。石元孙道:“石炮打上去,连个角都没崩掉,江州城怎么修的?”
李宪回头道:“张亢,你知道吗?”
张亢只是个都头,最末一等的低级武官,周围的亲兵也比他职位高些,一直在后面没有开口。听到李宪询问才拱手施了一礼,然后道:“听说用的是江州水泥。”
“水泥?什么东西?”
“末职不知其详。”
诸将低声交谈,嗡险声响成一片,谁也不知道江州水泥是什么东西。但江州城墙的坚固,众人都是亲眼看到的。
紧接着张亢又爆出一句:“末职听说,江州城外的十座堡垒都是用江州水泥,在半个月之间全部建成。”
众人又是一阵大哗。
江州城外这十座大头钉子一样的堡垒,让诸将都头痛无比;那些堡垒比城墙还高出丈许,覆盖范围更是超过四百步,几乎占了整条城墙四分之一,又呈“品”字形向前突出一百余步。
攻不下、困不住,就像卡在攻城一方喉_里的钉子,令人无计可施,没想到居然是半个月之中造出来的。
如果不是城中的贼寇兵力不足,在江州城周围建上百余座堡垒,只怕大家连城墙边都摸不到。
投石机掷出的火球忽然停止,远远看到一匹白马如流星般驰过连绵的战阵。
江州没有护城河,那名小校放开坐骑,全速驰到城下扬声道:“选锋营秉义郎!宗泽!前来讨教!”
宋军一阵动。宋国武官一共分五十二阶,李宪的景福殿使就是第五阶的高级武官,而秉义郎在五十二阶中只排倒数第七,是不折不扣的小官。
城上众人神情冷漠,宋军派出这个小卒子分明是自知必输,一个小卒败了就败了,若能在孟非卿手下撑过几个回合,就足够自傲。
敖润叫道:“一个小卒也配和我们孟团长叫阵?先过我雪隼佣兵团敖润这关再说!”
吴战威倒没那么多心思:“宰你这小鸡还用得着孟帅?先试试我的大刀!”
程宗扬却一把夺过望远镜,像着火一样猛扑过来朝城下望去。“干!这么年轻!”
这位宗泽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瞧他的年纪,真正的岳鹏举八成还没出生呢。
宗泽策骑朝城墙奔来,距离城墙还有数步,忽然一拨马头,接着飞身跃起。
空鞍的战马紧贴着城墙驰开,与此同时,宗泽抬脚往城上一蹬,笔直升起丈许,然后挥出长枪,枪尖在城上一点,又跃起两丈。
为了避免下方出现射击死角,城墙通常都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下缓上陡的倾斜式样。宗泽虽然利用墙体的斜面,但过人的身手仍赢得一片喝彩声。
孟非卿让开丈许一片空地,然后反手握住天龙霸戟。程宗扬见猎心喜,两眼放光地叫道:“孟老大!这一场我来!”
终于见到一个自己听说过的历史名人,程宗扬有种老天开眼的感觉。
能亲自与宗泽交手,甚至亲手打败这个北宋最后一位名将,实在是莫大的诱惑。更进一步,如果能擒下宗泽再收归己用,自己的直属营就多了一个栋梁之才。
于是宗泽跃城头,看到的不是孟非卿,而是一名笑嘻嘻的年轻人。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哈哈哈哈……”
那年轻人像只偷吃鸡的狐狸一样,笑得合不拢嘴,“宗将军,我跟你打个赌,如果你输了就当我的手下,怎么样?”
宗泽皱起眉头:“疯子?”
程宗扬努力收起笑容,板起脸道:“对未来的主公客气一点!”
真是个疯子。宗泽也不废话,长枪一挺,一记千里燎原,枪势犹如烈火朝程宗扬的面门袭去,准备先逼开这个疯子,再与后面的贼酋交手。
那疯子双臂一张,手中蓦然多了一对钢刀,刚才还疯疯颠颠的样子刹那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一头突然张开铁翼的猛虎,扑向宗泽的枪锋。
宗泽这一枪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谁知枪至中途就被年轻人钢刀后发先至地截住。宗泽双臂一震,枪锋如中铁石。
那人的双刀接连进击,一刀劈中枪锋,随即扭过腰身,另一刀侧向攻来,用刀背砍向枪身。宗泽见这人疯疯颠颠,满口不知所云,看着不太正常,刀法却是凶狠犀利。前刀余力未衰,后刀又至,如果被刀背砍中,只怕数招之下长枪就会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