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侍卫上前围捕,主动引爆身上火药,哀家连他的影子都没看清楚,脸更没瞧见,他便粉身碎骨了。”
很简单的一段话,却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彼此君臣几十年了,又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与眼神,都能看出对方隐而未说的意思,光是会打断臣子说话这一点,就不是叶狐太后的风格,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若非因为盛怒,就是要传达一个讯息:我知道你后面要说什么。
李鹏学读出了这层意思,只是不晓得这有否隐藏着要自己知难而退的信号,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往下继续说。
“太后……”
在正式开口之前,李鹏学看了珠帘外的安德山一眼,这个白眉白发的老太监,佝偻着身体,看来就像一截朽木,宫内只怕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曾是昔日宫内的第一高手,哪怕是今日,第一的称号仍落在他头上,有他随侍,叶狐太后的安全当可高枕无忧,那个刺客大老远便给发现,多半也是他发现的。
安德山不置可否,低垂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看来继续把话说下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李鹏学于是道:“臣以为有安公公在,太后安危必无大碍,又听说刺杀只是虚惊一场,便立即搜集资料,进行调查,这几日臣未来拜见,一来是怕惊扰太后疗养,二来也是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不得不表示重视,问道:“那你查出了些什么?”
“老臣无能,那名刺客的身分,查无可查,被人事先抹去所有痕迹,各种线索尽皆断绝,最后是大法师出手占算,才勉强找到一线天机……虽然令人有些难以相信,但以刺客的三流实力,却有如此强的能耐抹去背景痕迹,这足以为佐证,幕后主使这起刺杀的人正是……”
“是仁光那孩子吧?”
又是一次主动截断李鹏学的话,平静地说出答案,不但显示她早已心中有数,更表明不想让李鹏学把话说下去。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主、臣双方默然无言,李鹏学事先猜想过这种可能,太后可能已经知悉真相,也知道自己在进行调查,所以十多天来,一次也没有传唤自己入宫,然而,太后可以不表态,但自己却必须弄清楚她的想法,因为在自己身后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给一个交代。
“太后,容老臣无礼,问一句……”
“鹏学,你随我多年,不同于一般臣下,就不必尽来虚的了,你认真答我一句,你认为……那孩子是当真要取我性命,要藉此夺权吗?”
“这……”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别人或许还可以装做看不出,昧着良心给个回答,但他不能,因为他是首席重臣李鹏学,如果他也来这一套,只会被珠帘后的那个女人,看不起他的智慧。
“并不是。虽然帝王之家无亲情,但以陛下手上的资源,如若真要行刺,该会派出真正的高手前来,不会如此儿戏。”
“错了,以那孩子的性情,若要刺杀哀家,只会亲自动手,这符合他的个性,而他也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
“太后,此次的刺杀,固然不是真心要行刺,但也说不准就是一次刺探铺路,为真正的刺杀做准备,况且,陛下如此胆大妄为,您难道能把这当成是一次单纯的恶作剧吗?”
“他胆大妄为,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他幼时原本敦厚温良,还有些懦弱胆小,但自从那年的一场大病,险死还生后,就整个转了性,变得无法无天,什么捅破天的事都敢做,相比他过去闯的几场大祸,这次根本不算什么?”
“太后,你不能……”
“哀家不能对他太过放纵吗?错了,哀家只是不想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而已。帝王之家无亲情,不假,但他既然继位为皇,江山早晚也是他的,终归最后要靠他自己的力量,撑起这方天地……为了怕他行差踏错,冒进贸行,毁了祖宗的基业,哀家让你们对他多方压制,拖慢他做事的速度,让他能学着慎思而后行,这压制也约莫到了临界点,如果要再进一步,那个代价就是全面冲突,无可转圜了。”
珠帘之后,传来幽幽一下叹息,“还是,你们希望哀家出面,废了他的帝位?这事之前你们也提过,哀家当年没有答应,现在仍然是要拒绝,你忘了吗?”
李鹏学倒是没有忘记,只不过,他同样也记得,当初太后否决此事的主要理由,是因为所有人心里有数,年青皇帝是数百年一见的罕有天才,一身武功太强,贸然将之废了,又未能置诸于死地,他恼火起来,逐个上门报复,那可是灭门之灾。
这个要命的问题,当时无法解决,现在也一样横搁在眼前,但李鹏学一直认为,争权之战不同于江湖仇杀,哪还计较什么规矩,只要设好布局,不管是人质要胁、下毒暗算、以众击寡,这些手段都用上,一个人的实力就算再强,也是非死不可,就看有没有决心去做而已。
普通人可能没有这样的决心,但叶狐兰蔻当初能够控制后宫,更一步步稳固权位,踏上帝国的权力之巅,过程中不知踏过多少人的尸骨,让多少挡路的人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