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在洗漱间慢吞吞地洗漱着,她要在去张少言那里之前好好思考一下,看看怎样才能再一次进到卫生间。
“如果现在就装着肚子痛,要求再一次进卫生间呢?”张英想,但是她很快就自我否认了,“如果在没有去张少言那里之前再要去进卫生间,这个两个红卫兵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们必须得按时把自己送到张少言那里。如果此时自己生出枝叶,引起他们的怀疑,让他们发现了卫生间里的秘密后,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张英望着一面已经看不太清楚人形的镜子慢慢地刷着牙,镜子里不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晃一下又离开。“这时两个红卫兵轮流进来在监视自己!”张英在心里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再一起次提起去卫生间。否则,这两个警惕性极高的红卫兵真的就发现了卫生间的秘密。
张英在心里否定了再去卫生间的想法后,她的思考就转移到另外一个问题上去了:心里一直想着的怎样治治张少言的问题。
问题依然围绕怎样能让张少言也与搞破鞋或作风问题扯上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败这个混蛋!让这个一边糟蹋女人,又一边高唱无产阶级专政万岁的人尝尝被批斗,被游街,被打倒,被靠边站的滋味!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完全摆脱这个混蛋的纠缠,才能让军猴子和东北刘完全处于安全之中!
在心里把昨天准备实施的做法又默默想了一遍之后,张英窃窃地笑了起来。仿佛心里想得做法已经得到了收益,也仿佛看见张少岩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搞破鞋,作风问题,特务份子,死不改悔,地富反坏右等等,等等,方式能想到的,和她见过的罪名都写在一块牌子上。她洗了把脸,昂首挺胸向外走去,离门还有三五步时,听见两个红卫兵在门外的对话。
“你说张主任咋对这个妇女这么关照呢?”
“可能是看这个妇女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就是脸上有块青疤。”
“青疤怎么了?西施漂亮吧?她还不是总是蹙着眉头!”
“也就是,这叫病态的美吧!”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让别人听见了,你就准备后天和他们一起上批斗台吧!”
“我这不是和你说说而已嘛!”
“这也就是我,要换别人,早告到张主任那儿去了!”
张英不想再听下去,就装着咳嗽了一声,门外的对话戛然而止。早在张英听见他们对一句对话把女人说成妇女时,张英心里就很是反感。回到大陆后,有几个词汇总会引起张英反感,一个是大陆人总把警察叫民警,再一个就是刚才红卫兵把女人叫妇女。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但是就是听起来怪怪的感觉。
张英走到门口,随手就把用毛巾包裹着的洗漱用品扔到一个红卫兵的怀里,这个红卫兵有些措手不及,居然没有接住。毛巾,牙膏,牙刷,杯子滚了一地。看着红卫兵措手不及的样子,张英哈哈的大笑起来。一个红卫兵去拾地上的东西,一个就一路小跑跟着快步离去的张英向着张少言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