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着让着,心想你看我这姑爷多文明!可是吃着吃着就出了毛病:外边的母鸡咯咯蛋儿了,丈母娘就让外屋盛饭的闺女去捡鸡蛋去。傻小子媳妇出去捡鸡蛋的时候,进来一只大公鸡,看外屋没人,就飞上锅台叨盆边上的饭粒儿,这一叨不要紧,就听铜盆“当当当当当当当”一个劲儿地响,傻小子一听饭盆响,就一口紧接一口地扒拉饭,老丈人连忙说,姑爷你别着急,傻小子说,这还跟不上点儿呢!
这一桌儿的人都笑了。王玉水笑过举起自己的酒盅伸向赵本山,说,讲得好,傻小子,来,老叔敬你一杯。
虽然是孩子,但前边也都摆着个小酒盅,倒满了酒。只是他们几个连沾都没沾一沾。王玉水让赵本山喝酒,赵本山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不喝。王玉水说,那么点儿酒,没事儿!那酒盅还没有牛眼珠子大呢,当眼药上眼睛里都不带淌出来的,来来来,爷们儿,喝了!赵本山说什么也不喝,让急了,他又翻白了眼睛学盲人了。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王玉水说,你不喝也行,翻眼珠子不管用,你再讲一个,就饶了你。赵本山说,那行,我再讲一个。说完,油油地转了几圈儿眼睛,就讲开了:从前,有个把门官,谁要过城门带点东西,他都要勒点儿,真是雁过拔毛。一天,有个老头拎了一壶酒过城门,门官问他,你拎的什么?老头说,酒。门官说,让我喝两口,要不就不让你过去。老头没办法,就让他喝了。第二天,老头又拎着一壶酒从城门过,门官问,拎的什么?老头撒谎说,是水。门官眼睛一眨巴,说,让我喝两口。说完,拿过酒壶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还说,这水真好喝!第三天,老头把酒壶里装了一下子尿,又来到城门口。门官问,拎的什么?老头说是尿。门官牙一呲,说,撒谎!给我喝两口!老头说,大人,确实是尿。门官冷笑一声说,我喝的就是尿!说完抢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臊气一呛,呛得门官把尿从鼻子里呛了出来,连连说,好臊好臊!
大家笑,王玉水打了个冷战,说,他妈的,你小山子,真能讲!
南炕桌上的人也有笑的,尤其是梅花雪,笑了这么一下子,象把心中的郁闷之气都笑出来似的。
赵本山到底没逃过王玉水的劝酒,还是喝了一杯。他一个小孩,一盅酒不多,也兴奋了,就站在炕上唱起了二人转《武松打虎》:
……
酒保打开酒箱盖,
武松闻着酒味香。
武松这才不怠慢,
忙把大碗拿手上,
一口喝了整三碗,
一连气喝了十八缸。
喝了五十单四碗,
自觉得酒量直到八分上
……
他一边唱一边扭着,身段眉眼儿,唱腔吐字,虽带着酒意,也是纯熟地道。南炕的专业唱二人传的几位,都啧啧生叹,拍着巴掌、用筷子敲碗地给他打拍子。
胡启斌心一动。
梅花雪也心一动。
6
王玉水一回到屯子,就按胡启斌的吩咐重新安排了三幅架儿的住处。大家吃喝完毕各自被人领着,去他们的住地。梅花雪和索子栓也被安排在一处,梅花雪打个照面,就走了出来,来到了王玉水的家里,和王玉水及他的两个老婆闲唠嗑,听来的四个孩子说说闹闹的,主要是为了躲着索子栓。
干红、冯小刚、冯小海这三个孩子在家里一块玩儿的时候,冯小海绝对是个头儿,但在赵本山面前,他充其量是个看客,可个屋子里就听赵本山的了。兴致上来了,又放嗓子唱起了二人转。他在地当间扭来跳去的,一会儿装男,一会扮女的好不忙活。他唱“…有老姜令箭接在手间,老姜迈步进了大帐,看见我的嫂嫂她的容颜,进帐看我的嫂嫂油头粉——”唱到这儿,赵本山跳了一个身位,扮女声说“面!”。
赵本山唱的这是二人转《寒江》,讲的是薛丁山被困,姜须到寒关搬兵请樊梨花解围。他唱的就是姜须见樊梨花的一段。姜须见到樊梨花有些紧张,前言不搭后语,用词不当,樊梨花就给他接。如姜须说“我老姜来来回回给你们把信传,走近前来了一个伤天害——”樊梨花就对白个“礼!”;又如,姜须唱,“我嫂子你的模样大大不象先前,莫非说你想我小哥王朝马——”樊梨花就对白个“汉!”。如此等等。这段挺热闹,男、女唱、对很频繁。赵本山就这么一会儿这边一会那边,一会男声一会女声,跳来跳去地那么唱着、扭着。当他唱“叫嫂嫂你别扯澜”,刚想跳到对面学女声,梅花雪就下了炕,接过去唱道,“我不扯澜。”赵本山眼前一亮,又唱,“叫嫂嫂你净癫憨”,梅花雪唱道,“我不癫憨。”赵本山唱,“我老姜千里迢迢把兵搬,搬嫂嫂离寒关搭救我小哥薛丁山。我小哥中了苏海牢笼计,三朵莲花开,一朵梅花金线落,那苏海人马拖拖众如山,一门咳,一门咳,三朵莲花一朵梅花落。”梅花雪接着唱,“摩天岭哪儿来的山,就知道二弟他千里迢迢来把兵搬。”赵本山唱,“搬嫂嫂离寒关,搭救我小哥薛丁山……”
——这么唱着、扭着,二人已然入戏。懂二人转的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