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荒芜的土地》,语言虽然差,但毕竟是关注现实的作品,于是入围了当年的省文学奖初评。 这消息是祈编通知吴晓晓的,这叫朝庭有人好做官,你不服也不行。
祈编是评委办公室主任,但不是评委,他负责的是评奖的杂务工作。省文学奖四年一届,奖金不高,才5000块钱,但是对作家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因为一但得了奖,就意味着在这个省文学界有了地位。
文人都是比较在乎名声的,好多人想的就是死后能象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欧阳修那样,世世代代有人传颂。当然,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文章能不朽的人,极少。翻开文学史,很多文人都是过眼云烟。
祈老说,这次评奖,进行了大的改革,就是不再由省文学圈子里的人来评,而是请各大专院校的当代文学教师,和文学评论教师来评。他们是专家,平时和写作的这帮人来往不多,更公正,更客观。这也是吸取了前几届评奖后,文坛一片鼓噪声而进行的改革。以往评的奖是圈内人啧啧称赞,圈外人认为狗屁不淡!
吴晓晓在电话线的这头呵呵地答应。祈老在那头说,这次评奖的报告文学部份,是由三峡大学的中文系主任,著中的报告文学评论家唐刚同志担任。三峡大学是一所新兴大学,因为三峡工程的需要而建立的,合并了两所专科和一所中专而成,算是对库区的特珠政策。
吴晓晓知道这所大学,却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她立即说:“那个唐教授您认识吗?”
祈编说:“不仅认识,而且是好朋友。”
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吴晓晓知道了该怎么操作。吴晓晓就像一颗钉子,只要有点缝缝儿,就会钻进去。江城人把这种人叫“精虫”。
人们特别的注意,心中也特别的鄙睨。
十几天后,时令进入了初秋,峡江两岸已是红叶尽染。这红叶不是枫香树叶,而是学名黄栌,是观赏树木,主要看叶,为历代文人青睐,最早见于司马相如《上林赋》。这时节,来峡江看红叶,当然是件爽心悦目的事。
这时已61岁的唐教授在祈老的陪同下,来到了江城。吴晓晓没有惊动任何官方,包括民间组织的作协。她把俩人直接来到风景区月亮湾。
为什么到月亮湾?一是那里有温泉,听说唐教授有皮癣,这是冶皮癣的好方法,二是那里有个很出名的文化名人,叫来知德,是明代有名的易学专家,他写了本书叫《周易集注》,至今还被易学学者们奉为圭臬。
从市区坐2个小时的车,到时已黄昏。月亮湾还有满山遍野的红叶,对文化人,就有种吸引力。
对于吃,文化人向来不太讲究,但是吴晓晓还是作了精心安热排。毕竟唐教授是不容易请到的。
晚饭就是一锅鱼,别以为简单便宜,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鱼,它叫洋鱼,是从阴河里流出的野生鱼,而且因为在阴河里的时间过长,几乎都成了瞎子。
这鱼无鳞,肉嫩,特别的香。现在市场上已看不到了,黑市要上百元钱一斤。城里有好多家“野生鱼府”,“野生鱼庄”,那根本就是不是野生鱼,而是人工饲养的,只不过,到鱼长到两三斤重后,就移放到河坝里,这样养两生个月,这些鱼瘦身,也吐尽了泥腥味。然后以几十块钱一斤的活鱼价,进入市场。
一锅鱼,只放了些清淡的佐料,比如芫荽,野葱,芹菜等等,还没有开吃,那香气就让人闻得食欲大增。两位男人当然还是要喝点酒的,不过不是烈性的白酒,而是一种新出来的“原浆酒”,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米酒,特醇。为什么《水浒》里写到喝酒,一定是几十大碗,因为他们喝的就是原浆酒,而不是现在勾兑酒。不然别说几十大碗,喝上两碗,他也不知道姓什么了。至于那个武二郎,不醉死才怪,别说打老虎,老虎把他吃了都不知道。
月亮湾的月是一钩弯月,山区的天高,云薄,月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干净明亮。喝了点酒的唐教授忍不住掉书袋了,随口吟出——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只相似
吴晓晓不知道这首诗的出处,还是祈编在一旁指点,这首诗,是唐代的唯美主义诗人张若虚的代表作《春江花月夜》。 写的是人生变幻莫测,物似人非,伤感不已。这大约是像唐教授这样的学者,暮年后总有种悲悯之情。如果是一个扁担,生存的压力让他根本不去关心月亮的圆和扁了。
仨人闭话一回,吴晓晓说,还是请二位去泡泡温泉,然后睡个好觉。
来到月亮湾,这温泉是必泡的,何况就是因为有温泉泡,唐教受才接受了祈老的邀请。他们虽是朋友,